“把花放在那儿吧。”母亲指了指床边的书桌。这房间的摆设还是和以往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我注意到书桌上放着一沓厚厚的书信，大约有数十封。母亲没有常联系的朋友，而且现在大都使用智能手机联系。这些信是谁寄来的呢？

怀着好奇，竟想偷瞄一眼信封上的字迹，这样的举动很快被母亲发现了。

“去过周家了吧。”。

“嗯，”我转过身面对她，装作若无其事，“见到沈湘那个***，真的没法交流。而且感觉最近会有坏事发生。”

“周家早已由盛转衰了，感觉不好也是正常的。七家迟早有一天彻底撕破脸。”母亲虽然常居病院，对外面的局势似乎还很清楚。

“你可不要瞎掺和。”

“嗯，不会的，妈妈，您放心吧。”

是什么造成母子间如此有距离感呢？果然还是因为妹妹吧。从小的时候，母亲就更爱妹妹，我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把妹妹弄丢了，这一定无法原谅吧。

看出我若有所思，母亲叹了口气，说：

“果然，阿沉还是放不下啊。”

“母亲觉得照片是谁寄来的呢？”

“这很重要吗？我早就说过，这些事你不要在追查下去了。”

“我只是一定要找回妹妹。”

不知为何我全身骤然发冷，这两年来，不论我如何问，母亲都绝口不提当年的事。只见她缓缓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阿沉，你觉得猫是什么样的动物呢？”

“妈妈，请不要再玩文字游戏了。妹妹的失踪，母亲知道隐情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亲不说话，她瘦弱的背影在白光中一动不动。我最怕她一言不发，因为那是她发病的征兆。

“您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我早已是个大人了！”

母亲依旧背对着我，她摇了摇头，肢体僵硬。如果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或许我会更轻松一些。但是，她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向床边走去，似乎急着坐下。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我没有瞒你。过去的事，我已经全部忘记了。你要相信你母亲是不会欺骗你的。祖宗保佑……”

封建做派果真可笑，光是看他作出祈祷的样子我就有点恶心。说到底，还是打马虎眼嘛，不肯告诉我就算了。

不如——早点——去死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便觉得毛骨悚然。耳边响起的声音竟是猫叫。我这么懦弱的性格，刚才是为何如同邪魔附体一般呢？

我从房内出来，听到护士办公室一阵骚乱。志美护士揉着眼睛，脸色非常难看。

“发生什么事了？”

“呆呆死了。”

是她养的那只猫。事实上，猫是我最讨厌的生物，听她说猫死了，我竟然有一些窃喜。

“如果要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绝不会放过他的！”她咬牙切齿，表情中全然看不出一丝仁慈。看来心爱的东西逝去的痛苦，加注在她身上，也必然使其崩坏。看到往日心平气和的志美护士如此焦灼，我有点罪恶感。我怎么能窃喜呢？

“是怎么死的啊？前段时间我来不是还见过它嘛？”我尽量表现得很关切。

“其实，呆呆已经失踪一个星期了，我以为它只是和往日一样贪玩，不会有事的。结果今天医院的清洁人员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它……”她说着脸色更难看了，“它的头被割下来了，四肢被包在一件衣服里，都发臭了。”

听起来真是骇然。附近的安全问题向来堪忧，恶性杀人案也发生过好几起。屠杀一只猫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肢解猫就挺不可思议。

是一种发泄吗？！

10年前轰动一时的农场主儿子杀猪事件，因为父亲一有不满就打儿子，儿子不敢还手，只能隐忍。最终他情绪积压爆发了，先用残忍手段杀死父亲，紧接着砍杀了农场全部的猪，并将猪尾巴切着碎末塞到他父亲的嘴里。真是个可怕的事件。

志美护士叹了口气，道：“说来也是奇怪，不仅是呆呆，我听说附近这一个月来发生了好几起相似事件……”

“相似事件？”

“有个混蛋在屠杀猫，每杀完一只猫就要虐待它们的尸体。那些猫有点被丢在大街上，有的被塞进下水道，还有的被扔进垃圾桶……”

怎么会有这种人？即便是猫，也是世界生灵的一部分，怎么能随意制裁？！

志美护士压低声音，道：“裹着呆呆的尸体的衣服，刚才我看过，是市二中的校服。那一带向来比较混乱，学生混混多的很，要是被我抓到这该死的混帐，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虽然那是气话，但那一瞬却给了我不小的冲击。人真的是种异常可怕的生物，恶念不断传播、叠加、最终爆发，很多凶杀案就是不堪忍受的结果。

上了公交车，我又懊悔起来，当时母亲房间书桌上那叠信，信上的笔迹总觉得很熟悉，如果再看一眼，我一定能知道是谁一直和母亲联系。这就是我的性格，特别好奇，很多事情都非要弄明白为止。

公交车越驶越远，似与暮色的凶险气息一样，藏匿进夜晚。而这原本与我并无关系的虐猫事件，后来竟也和可怖的怪谈联系在一起。

晚上宋记约了我吃饭。他是自由撰稿人，年龄比我要大五六岁，但知之甚广。我和他算不上朋友，认识他是在两个月前，河边捞起阿秀的尸体，大批记者蜂拥而至，也包括这个三流记者。他走访了乡里，开始对本地猫首人身的传说来了兴趣，可能是听说我是肖家的独生子，就老是骚扰我，问我问题，还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当然咯，我不太想搭理他。而且把那些传说告诉宋记，这是很危险的。本来传说就已经和事实真相有天壤之别，再加上三流作者的艺术加工，地方异事会变成灵异小说，社会现象会变成拍案叫绝的推理情节。到时候再加上一个吸引眼球的标题，我看镜颜村不是变成舆论者的天堂，就是在旅游业涌入的过程中毁于一旦。

作为一个村民，一个具有社会责任感的公民，为了镜颜村的安宁与持续发展，我绝不容许这种低级的走资派主导聊天的节奏。

“等等等等，”我感到有些不耐烦，“好好地谈论犯罪，怎么话题转到历史传说上了？”?

意识到河边女尸案突然过渡到猫妖上，我无情地打断他，这货很不高兴地昂起了头，用骄傲地的姿态斜视着我。

这种与人交流的不爽感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位博学多闻的宋记大哥还不至于喜欢装逼。一旦他用丰富的知识储备碾压我时，我只能用无精打采的方式表示我五体投地的心情。?

“喂喂，肖沉，振作起来，有趣的地方来了！”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好像害怕这安静的咖啡馆里会走漏风声似的，“据说，女城主臣谷瑶被杀的瞬间，她养的那只猫发出了悲鸣之声！”?

我以为宋记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原来只是这么个……?

“骇，我看出来你不以为然…虽说是传说，当时士兵想顺手将猫杀死，但不管用刀还是使剑，那只猫也只是受伤流血，依然还在啼哭，那声音简直就像女城主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喵——?

小说《如凶猫作祟之物》 第4章 虐猫元凶，不得好死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