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吗？

从来我受香火供奉，万民朝拜。

在那些仙侍和半神眼中，大抵我是仅次于天君的、不可冒犯的存在。

没有人问我快不快活这样的话。

我只知道，谁令我不快，谁就要死。

可快乐又是什么样子？

我瞥了修羽一眼。

他臭名远扬，三界六道为之不齿，可他看上去却比我自在许多。

[那你呢？]我反问。

[不快活。」

他答。

[都没老婆啊，我好想有个老婆。」

[....」

话还没说完，倏然头顶传来一声尖锐长鸣。

似哭似笑，携裹着腥风从头顶刮过。

人面蝠妖。

咔嚓。

我面无表情地一刀甩过去，断了它半拉翅膀。

被我提溜着拎到他面前。

修羽：……

一脸震愕丝毫不敢动的蝠怪：……

「雌的吗？」我说，又抖了抖，「变个人形来看看。哦，雄的啊，那没事了，你走吧。」

修羽脸色发白，冷汗密集：[今天是什么百鬼夜行的倒霉日子.…….我说的是鬼……

[你不要老婆了吗？]我问。

[忽然间觉得一个人修行也挺好，挺好的。多谢神君挂心。]

[挺好就手别抖了，罗盘拿来给我。」

我有些不耐烦，顺着寻宝盘的指引在前开路。

修羽在身后心有余悸：「你不仅丧失了记忆，怎么还重塑了一套奇怪又可怕的东西啊？」

我懒得理他。修为已然外泄，多待一刻，只怕变数越多。

[找到了！]我叫了一声，也不顾泥泞，蹲下来刨坑。

修羽拿出备好的铲子，两人一番折腾，只见血灵芝的胚胎正静静躺在土中。

它，还是个苗苗。

等它长大能发挥药用，大约也就一百年。

那倒霉孩子投胎都投了不知道多少轮了。

我拧眉。

「要不，咱们再找找？]修羽试探着转动罗盘，然而上面却再无半寸光辉。就在此时，天际滚滚霉

动，骤雨顷刻而至。

我忙不迭将血灵芝胚胎收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护着，下一刻，豆大雨点已然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修羽撑开油纸伞倾向我：「随我来。」

葫芦形溶洞中间架起了篝火。

我解去浸湿的褂子，扯下腰带，褪了半袖，只剩下一件小衣在里面。

顺带将血灵芝拿出来：「这雨实在不赶巧，你说，该不会是雨神故意算计我呢？不就是处置了他一

个同族，至于吗？」

我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望他——

修羽却背过身去，盘膝坐得笔直。

「你的衣裳湿透了！]我叫，「呆子，还不来烤火？仔细一会儿着了风寒。」

[无妨，」他声音有些微妙，压抑着什么似的，你先烤。」

我上前去，问道：「为什么？」

他憋红了半张脸，只是一味深呼吸。

[咦，你已经发热了？凡人当真脆弱。你的脸很红啊。」

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

那双桃花眼蒙上一层水雾，宛如蝶翼的睫毛簌簌颤抖。

半晌，他咬牙挤出一句话，像是要被我逼得无可奈何：我求你了姑奶奶，别在我面前晃悠，我是

道士，不是和尚，不敢亵神，更不想死！J

榆木脑袋转了半晌，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警发微散、衣衫渐褪，此刻***在外的双臂在火光之下如凝

脂玉。

似乎是有那么些许的不妥。

「当真不明白，所谓男女之情有那么可怕？你们个个儿视若洪水猛兽一般。」

说着拾起地上的衣衫，我径自走入溶洞深处。

穿好了衣裳，目光落在那幼小的血灵芝上。

脑子里又浮现男童痛苦挣扎的脸。

我倒不在意他是生是死。

但，我不喜欢掌控之外的事情。

心下一狠，我凝力于指端，覆上了「重明]。

以自身道行强行催发，虽然伤身，当下却也别无他法了。

灵力被那幼小的胚胎贪婪吸噬，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生出根须、首尾，散发一股清苦凛冽的

气息。而与之相反的是我，一阵阵酸困无力。

「丹姝！]身后忽然声轻喝，我身子却软绵绵一晃，被一双宽和有力的手掌扶住。

修羽眉头紧登：「你明知道自己所剩灵力无几……所以，你还是舍不得无辜稚子被牵连的，对

吗？」

我嗤笑：「放屁。]

小说《我是六界三道中第一白月光》 第五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