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年轻时在工地打工，不慎被跌落的钢筋生生剜掉一道肉留下的深深伤疤。

萧奋斗被这一摔，浑身疼到发冷。

他因剧痛而蜷缩在地面上，五官痛苦忸怩成一团。

“死癞皮狗！天天逮你你天天来！”

“真以为我们不敢揍你！”

制服男仿佛是摔他这一次还不解气，又冲了过来一把揪住萧奋斗的衣领子。

将人像小猫小狗般拎的悬空，发泄火气般激烈乱晃。

“求你了……别、别没收我的、三轮车……”

萧奋斗悲凉的哀求着。

自从十二年前儿子突然失踪，妻子就跟疯了似的，到处找儿子。

自己也辞了工作，一边打零工，一边找。

可是这儿子实在是狠心，根本找不到他。

一群骗子知道他们在找儿子后，还编各种谎话说知道儿子的下落。

求找到儿子的心切，却被骗子拿捏。

家里的存款被骗子骗了个精光不说。

好几次，他给骗子送钱买消息的路上，钱被骗走了，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

寻求路人帮助，却反被当成骗子对待。

儿子失踪的第二年，妻子又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疯了似的去找。

结果半路上出了车祸。

虽然命保住了，却瘫痪在床，至今已十年。

为了给妻子挣治病钱，萧奋斗只能摆摊卖果蔬，连一天一百块钱的摊位费都掏不出来。

只能这样躲着市场管理员们……

今天也是运气不好，没能跑掉，被市场管理员们追上围住了。

他很绝望，但妻子还在等他，他不能绝望。

“求你……我的三轮车……”

萧奋斗挣扎着要爬到三轮车旁，伸手拽住自己那破旧的三轮车。

然而市场管理员一把揪紧他的衣领子，将瘦弱的他举的更高。

萧奋斗竟被人徒手拎出了失重感。

就在市场管理员要再次将他狠狠凌空摔在地上时，一股猛烈的风忽然扑来。

眨眼不及的刹那，萧奋斗“嘭”的一声轻摔在地。

再睁开眼时，眼前忽然多出了个一身休闲服的高大年轻人。

而那五名市场管理员，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

他像做梦一样，什么情况？

“爸……”

萧天背对着萧奋斗，缓缓转过身来。

目光相触的刹那，两行热泪，从他的眼眶溢出。

萧奋斗愣愣的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许久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

萧天没想到父亲会被这样欺负，他的心疼到滴血。

平复汹涌的情绪后，萧天挤出微笑看着父亲：

“爸，我回来了……”

“啪！”

忽然间，萧奋斗浑身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他踉跄着爬起身。

抬手就给了萧天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不痛不痒，却让萧天有些错愕。

这力道，分明带着恨的力量。

像小时候自己不听话时，父亲打自己一样。

“没死，怎么就能这么狠心，连一点消息都不传回家？”

“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妈又是哪里对不起你了，要被你这么戏弄？”

“十二年？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硬？”

萧奋斗压抑已久的憋屈和苦闷，再也压抑不住，化作痛苦的咆哮，对萧天怒吼道：

“这么冷酷无情！！因为一点小事！！一走就像死了一样！！”

“你要是死了！！我还能不恨你！！不因为你妈而……”

“我萧奋斗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萧天没料想到与父亲再重逢，是这副场景。

更没料到父亲会对自己大发脾气。

“我妈她怎么了？”萧天很想见母亲一面。

见母亲心切，他没有任何为自己辩解的心思。

“你妈为了找你！出了车祸，瘫痪在床十年，”萧奋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看到父亲似乎失力般要摔倒，萧天赶忙上前搀扶。

伸过去搀扶的手，却被父亲拼尽全力推开。

“我不需要你可怜！你妈是因为你才出事的！”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萧奋斗抬起手，连连用力的推开萧天，挣扎着拉过三轮车。

萧天听到他的话，顿时如遭雷劈。

母亲……母亲……

“爸，我错了，我不是失踪，也不是离家出走，我是被……”

“我不听！！”萧奋斗的双眼都猩红了，这猩红是愤怒，是悲伤，是痛心疾首，也是对终于再见到儿子的五味杂陈。

见到了活着的儿子，本应开心……

可一想到妻子是因为儿子才饱受了十年的瘫痪折磨。

他又恨。

萧天想辩解了，却又不知如何辩解。

“爸……”

萧奋斗踉跄着瘦削无力的身子，艰难的推着三轮车，一步一步，离开小巷。

目送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萧天情绪纷涌。

“爸，我是被人拐走了，我不是离家出走，更不是故意不传信回家。”萧天喃喃着。

“我错了，我想见见母亲，想见见姐姐……”

萧天不确定自己的声音，父亲能不能听见，父亲离开的步履，仍未停下。

他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

好好的一个家，演变成一出悲剧。

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说这出悲剧不是因他而起。

再多借口和理由，都无法改变。

要是自己没有赌气摔门而去，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萧天颓丧的席地而坐，倚靠着冰冷的墙壁。

不知过了多久，三轮车因老旧而发出的“吱呀”声响。

忽而渐行渐近。

萧天抬眼望向巷内、父亲离去的方向。

他看到离开的父亲又回来了，却停在五米开外。

“爸……”萧天情绪复杂，连笑都挤不出来。

萧奋斗毕竟是做父亲的，再气，也不会一直气，而不听儿子的解释。

他说他被人拐走了，萧奋斗听见了。

但有点牵强。

当年他失踪时已经十八岁了，还是个大学生，又不是不记事的孩子。

哪怕是被骗进了C销窝点，也不可能被关着十几年都跑不掉。

但儿子回来了，终归算是个好事。

“城南新村，11栋，302，你没地方住的话，去你姐那住几天吧。”

还是担心儿子没地方去，或者又失踪了。

萧奋斗说完地址，转身就蹒跚着步履走了。

萧天赶忙追了过去，却被父亲一把推开：

“别跟着我！”

“明天，我去城南新村找你。”

小说《闭关十二年：入世即无敌》 第2章 萧茹芸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