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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佚名2020-08-21 17:41:56

宴会的时间是一周之后,经过简单的培训,黎多情上岗了。

兼职在Queen酒店,会场提供迎宾礼服。青花纹样的古典旗袍,开衩高得离谱,差一点就露了屁股。

平日里只要不去店里帮忙,黎多情都是披散着长发,去店里的时候才挽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这会她对着镜子,用手指轻轻地抚摸自己如被牛舌头舔过的光滑发丝,黎多情忍不住有些想笑。

多少年没喷过这么多的发胶了?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在洗手间里踩着板凳偷喷姜芷的发胶,后来发现这玩意不洗就不会掉。梳头发时疼得她哭爹喊娘,之后就再也没碰过了。

黎多情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指引来宾入座,面带微笑地与来宾沟通,尽可能地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然而大家基本没要求。

她轻松地驾驭五厘米的高跟鞋,端庄地引领客人穿梭于宴会大厅。她侧头去听身后来宾的问话,当她再抬头时,不小心与前面低头按手机的名媛撞了个满怀。

“对不……”道歉的话刚到嘴边,黎多情一口唾沫咽了下去,立刻改口,“大姐,你干什么呢?差点把我撞,撞倒了,你知道吗?”

白以飒趁着没人注意,赶紧先往上提了提自己的抹胸裙:“我说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你不干,自己跑来这里当礼仪小姐,你的猪脑花都给你姨妈打火锅了吧?”

黎多情挤着一脸僵硬的假笑对她说:“***活去了,你走路小心,不要门牙磕没了,再把‘波凌盖卡秃噜皮了’!”

白以飒笑得慈眉善目,一把抓住黎多情的手腕,贴在她耳边说:“注意一下你的气质,你好歹也是礼仪小姐,怎么一激动还飙起方言了呢?”

黎多情点头微笑,用标准的礼仪腔对她说:“好的,女士,您慢走。小心门牙摔断,膝盖摔破了皮,会出血结痂、落疤的。”

白以飒走了。她临走之前,朝着会场最前方瞟了两眼,黎多情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脑袋“嗡”的一声,真想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啊!

黎多情一直以为,她只是去一个有钱人的生日宴会当个普通的迎宾礼仪小姐而已。直到昨天下午才知道,这家宴会的寿星居然是赫赫有名的老艺术家邵海堂。

邵海堂她是不认识的,她倒是认识邵海堂的儿子,也就是邵万千。刚刚白以飒让她看的,就是邵万千。

前几天白以飒打电话找她,问她要不要一同去邵家的宴会。黎多情想着反正邵万千不会这么快又结婚,她也没必要看着人家。万一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还要连累白以飒。没想到啊,是福不是祸,是祸的话,谁也躲不过。

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就是现如今的局面。

好在她站的位置在大门口,离邵万千有很远的距离。

黎多情回到宴会厅入口,准备迎接下一位宾客。突然,她感觉有人在背后捅了一下自己的腰。黎多情回头,看见一位满头白发的阿姨正笑眯眯地把手机递给她:“小姑娘,麻烦你帮我们两个拍张照片,可以吗?我们这十多年没见了,太不容易了。”

她定睛一看,这是国内一位专门演奶奶的知名演员,她连忙接过手机。等两位奶奶找好位置站好,黎多情举起手机:“一,二,三,茄……”

“等等!”奶奶发话,“你这样会把我们照得又矮又胖,你蹲下一点,低一点。”

黎多情在不露出屁股的情况下,尽量压低自己的身体。

“再低一点,蹲下,蹲下,对对对,蹲下。”奶奶继续要求。

黎多情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心想我这旗袍马上就要变成比基尼的遮羞布了。再说以这两位奶奶一米六的身高,她就算趴地上也照不成两米啊!

“这回可以了哦,我要照了呢,一,二,三,茄……”

“等等,等下!”另一个奶奶突然摆手,朝着黎多情身后摆手,“哎哟,陈潇,快来,快来,我们一起拍张照片。你可是大红人,大忙人,见你一回太难了!”

单膝跪地的黎多情身体不由得一僵,连脖子都跟着僵硬。她蹲在原地一动不动,手臂还保持着托手机的姿势,直到陈潇提着裙摆优雅地走到她面前,亲切地挽住两位奶奶的手臂。

装瞎,顺便装傻,黎多情嘴角挂着尴尬的微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随便按了两下屏幕,然后将手机还给奶奶,礼貌地点头示意后就准备离开。

陈潇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得她浑身难受。

“你是……巴厘岛的那个女孩子吧?”合照后,陈潇走近一步观察黎多情,待确定之后,突然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是你,我记得你。”

这个举动吓坏了黎多情。按照正常剧情的发展,接下来她应该会被泼一杯香槟,或者挨一个绝世无双的大耳光。

然而这些都没有,就在黎多情不知所措之时,陈潇出人意料地对她寒暄:“你怎么在这里当礼仪,万千呢,他知道吗?”

黎多情摇摇头,更加地不知所措。

陈潇贴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你很害怕我吗,你觉得我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做什么吗?”

黎多情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却被陈潇抢先:“你放心,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名门出身,比你更懂得如何在公众场合掌握分寸。”

黎多情用手轻轻地推开她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两秒,再挤出一个无所畏惧的笑容。这招是白以飒教她的高级鄙视,不用翻白眼就可以杀人的:“那你可要,离我远一点了呀,陈小姐,我是多么,不懂分寸的人,你,领教过的。”

多断句,就少结巴,这也是白以飒教她的。

陈潇笑得倾国倾城,不屑地扫了她一眼后,扯着裙摆离开了。

黎多情长吐一口气,也走了。

今天是邵海堂的七十大寿,黎多情尽可能地避开所有可能认识她的人。之前是在国外,她小范围地闹一闹就算了。现在可是在国内,今天的排场可比他儿子结婚那天大得多。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气氛和谐而美好。黎多情尽职尽责地当着自己的小透明,远处的白以飒对她使眼色,让她去洗手间接头。黎多情和领班打了招呼就推开宴会厅的大门,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这种悠长而气派的大理石走廊,总会令人情不自禁地挺起胸脯。黎多情快走到洗手间的转角时,正遇上一个身姿挺拔的高个男人低头打着电话走出来。抬头的一瞬间,他和黎多情都愣了一下。

黎多情以为,她已经见识过邵万千一生中最帅气迷人的一天,就是他当新郎的那天。没想到,有魅力的人只要换一身衣裳,就会别有一番风味。

极深的紫色暗纹西装,在灯火通明的走廊里才勉强看到一点点的紫调光泽。一双逆天的长腿直接霸占她的视线,发丝整齐光泽。微微蹙起的眉头让他天生有些痞味的长相多了几分稳重,也恰如其分地与他的实际年龄相吻合。

至少在她看来,今天这身打扮比他当新郎那天要沉稳大气得多。

邵万千简单地对电话里交代了两句,然后直接挂断。他将手机揣回西裤口袋里,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手插着口袋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

在黎多情看来,这步伐充满了危险和挑衅。她并不想输,也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危险而挑衅。

正当他们面对面时,由于忽略了地面,黎多情精细的鞋跟踩进了大概是这光可鉴人的走廊里唯一的一滴水渍中。她脚下一打滑,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朝后仰去。

她的气质和气势一定会在这四仰八叉的一摔中荡然无存的!黎多情低声惊呼,邵万千本能地向前一步去拉她,结果抓了空,她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上。

黎多情疼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她单手撑着地面,额头一直冒冷汗,嘴里嘀咕着:“完了,完了,我完了……”

邵万千看黎多情脸色不对,微微俯身,推了一把她的额头,冷嘲热讽道:“醒醒,你摔的是屁股不是脑袋,怎么还摔傻了?”

“我好像骨折了,我不敢动了……”黎多情的小脸涨得通红,她伸手去抓他的手臂,试图借外力站起来。

邵万千没有拒绝,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他的手臂不敢用力,也没有拉起她的打算:“如果真的骨折了,我劝你现在不要动。”

“别别别,我试试,万一是估计错误呢……”黎多情攀着他的手臂往上爬,虽然吃力,但是她慢慢地感觉没那么疼了,只是刚刚那一下确实把她摔蒙了。

站直以后,她还试图往前走两步,邵万千一边扶着她,一边揶揄:“今天我不结婚,也不相亲,你来干什么?”

黎多情挤着眉头,偏头看他:“祝寿,不行吗?”

“给谁?”

“我爷爷!”

“你还要脸吗?”

黎多情冷笑,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和鼻尖的细汗珠:“脸?开,开玩笑,脸能当饭吃,我就不出门挣钱了!”

邵万千后悔扶她了,应该让她直接摔死才对。他用力往外一推,打算把这个烦人精甩开。黎多情却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衣襟,并且狠狠捶了他的胸口:“杀人偿命的!你这个,这个,这个……”

眼看着邵万千的脸像点钞机一样速度地变了颜色,在暴风雨来临之际,求生欲令她本能地服软:“这个徒有其表的小猪!”

“……”邵万千蹙眉,虽然对她掐架和骂人的方式表示非常不解,但也算领教过一二。他修长雅致的手指握住她纤细的手指头,然后将它们一根一根地从自己衣襟上掰开,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味道。在这纸醉金迷的大款世界里,他应该是一个别树一帜的存在。

他说:“你呢,想认祖归宗的话,认错了家门。想讨感情债的话,更是找错了人。黎多情,我警告你,我们是两个世界的陌生人,不是好友,不是家人,不是情侣。所以你千万不要认为,我会永远地包容你、原谅你。”

黎多情扬起下巴,努了努嘴:“对,原谅我是上帝要做的事,你要做的是送我去见上帝吗?”

“美得你。”他冷哼一声。

两人之间正涌动着较量的火花,眼看就要“滋啦滋啦”地起电。突然,一阵高跟鞋的踩地声靠近,接着,转角处又出现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在黎多情看来,这是流年不利。

在高挑的陈潇看来,这是冤家路窄。尤其是当她看见邵万千和黎多情面对着面,手拉着手,她的脸色当即也是五颜六色。

“怎么,邵万千,连给你女人正名的勇气都没有吗,还让她打扮得像个服务员一样潜伏在你身边?”

邵万千岿然不动,放开黎多情后,双手***口袋,眼神淡漠地看着对面的陈潇:“该说的话,我刚才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从今以后,我们只能是点头之交,希望你不要过问我的私事。”

“你的私事?”陈潇不气不恼,就像刚才看见黎多情出现在宴会上一样。这样的脾气秉性,让人完全摸不清。她笑了笑,看看黎多情,又看看邵万千,声音温和地说,“她是破坏我婚姻的第三者,我看见她,就不觉得这是你一个人的私事了,这也是我的事。”

邵万千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并不打算与她争辩。陈潇也没有纠缠下去的意思,恰逢宴会大厅的门又被推开,她提着裙摆,落落大方地离开。

这叫人比人气死人啊,对待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和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差太多了。看到不远处的白以飒正大步朝自己这边走过来,邵万千欲言又止地看了黎多情一眼,随后也离开了。

“滑!”黎多情指着地面让白以飒小心,“滑,滑滑滑!刚刚我差点没摔到驾鹤西去!”

白以飒刻意绕开黎多情指着的地面,提了提抹胸,挽起她的胳膊就往洗手间走:“你活得还挺高级,摔死就摔死,还要驾鹤,你买得起鹤吗?”

白以飒要是贫起来,她自己就能讲两个小时的单口相声。黎多情一边捂着自己的屁股,一边努力地配合她的大步流星:“慢点,慢点,你慢一点,我疼。”

白以飒用臀部狠狠地撞了她一下:“下流!”

“你慢一点,我屁股疼!”

“疼死你!”

白以飒把黎多情堵在厕所里,把她刚刚经历的事情都了解了,听得津津有味。

黎多情从白以飒的手袋里翻出口红,对着镜子补妆。忽然,她就变得有些沮丧,无奈地叹起气来:“以飒,我觉得自己特,特别坏,其实陈潇挺无辜的,你说我要,要真和邵万千有点什么也说得过去。”

“那你怪你妈啊!”白以飒挑起自己的刘海整理,“不要自责,要怪就怪你妈,一把年纪了还要为爱出走。还留什么遗书,多吓人啊。要换我,我也不能让邵万千结婚啊,这要让她知道了,生无可恋真***了怎么办?人都是自私的,虽然陈潇无辜,邵万千也无辜,但他们都是陌生人。妈,可是咱亲妈,咱又不是上帝,不能热爱每一个世人。”

黎多情咂咂嘴,觉得白以飒是在为她强词夺理,但白以飒说的话似乎又很有道理。人都是自私的,在自己亲妈的生死面前,别说一个陈潇,千千万万个陈潇,黎多情也下得去手!

“而且我告诉你啊,多情。”白以飒一本正经地揽住黎多情的肩膀,模样十分社会,跟她这身精致的抹胸裙有些违和,“你想邵万千是什么家庭啊,还是你有多牛,多有背景,他要是真想和陈潇结婚,那是你能破坏的吗?你的出现只是一个契机,邵万千不过是顺水推舟接了你的戏而已。豪门里的故事多着呢,你连做个看客的资格都没有,懂吗?”

黎多情举着口红若有所思,扣上盖子后,又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你这话听着有点看不起我的意思啊?”

“我说错了吗?”

是没错,她是没有看豪门风云故事的资格,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说得好像她稀罕似的。

两人回到宴会厅后,白以飒坚持要带她去小黑屋,并坚持认为自己的好闺密黎多情的肚子已经饿了,非要弄一口吃的给她。

黎多情自小就有胃疼的毛病。说来也奇怪,她一天三顿饭都是按时按点吃,虽然没吃过山珍海味,但也算营养均衡,更没有嗜辣如命的习惯。但胃就是偶尔会疼,尤其是饿的时候。

黎多情现在就有点胃疼,但她没有胃口陪白以飒钻进某个包房里去吃点心,领班一直盯着她呢。工钱还是要拿的,这一屁股不能白摔。

宴会散场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黎多情正尽职尽责地工作着,却被领班点名叫走。她一脸茫然地跟着,直到被领班带到房号为2026的房间门口。

“经理,这是?”她正想说,“我只卖艺不卖身,把我往包房带算怎么回事啊?”

领班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妥:“刚才有位知名的经纪人让我带你过来,他感觉你的条件不错,想跟你谈谈。”

黎多情将信将疑时,领班已经按响了门铃。

黎多情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但还不至于漂亮到走着走着就被星探发掘的程度,况且站在那一大堆礼仪小姐里,她也算不上出类拔萃。

开门的是个陌生女人,笑容看起来温和无害。她和领班热络地打招呼,黎多情没有任何防备地被推进去,领班却没有跟进来。领班走之前,顺手还帮她们把门关上了。

“请问……”疑问的话还没说出口,黎多情已经用眼睛看到了答案。陌生女人只是挡箭牌,真正邀请她的人此刻正优雅地坐在沙发上。

陈潇露出女王一样的笑容,她放下手中的香槟杯,从容地望着黎多情:“你好啊,黎多情小姐。”

黎多情扭头就往外走。虽然陈潇是个女人,还是个喜欢男人的女人,不会对她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但女人和女人掐起来有时候更可怕。

她用力地去压门把手,发现根本压不动。黎多情抬起高跟鞋猛地一脚踢向房门,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她的小脸憋得通红,冲着陈潇生气地吼道:“把门打开!你有什么权利软禁我?”

“这话怎么说呢,你是自愿接受我的邀请而来,有人强迫你吗?”陈潇很冷静。

“行,那你说,找我什么事?”黎多情回到房间中间,在另外一张沙发上坐下,抱着肩膀,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有话快说,我到下班时间了。”

黎多情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嘴巴非常争气,居然破天荒地一点都没有结巴。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对着镜子亲自己可爱的樱桃小嘴一口。

陈潇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而是从笑容和蔼的女人手里接过包包拿出一大把化妆品。然后脱掉自己长裙的蕾丝肩带,打开小镜子,开始对着自己的肩膀涂涂抹抹:“你确定你跟邵万千有个孩子吗?”

“我不确定,难道你确定?”黎多情反问。

“我啊?我确定。”陈潇说,“我确定你没有。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动机,但至少我知道你从来没生过小孩。”

“呵呵,你是想让我给你说说,我十月怀胎的辛苦吗?”

陈潇笑了笑,说:“明明是个小姑娘,非要说自己给人生了私生子,现在的小妹妹呀……”

黎多情也笑了笑。想说年轻人嘛,犯了错还可以从头再来。仗着年轻,她斜眼瞥向陈潇,当即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见陈潇利落地收好化妆品,合上包包,然后抬手,“撕拉”一声,扯碎了她自己的肩带。陈潇白皙光滑的肩头和脖颈,画着许多道清楚又逼真的抓痕,包括她精致的脸蛋和下巴上也有。

黎多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背窜起阵阵凉气。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今天她怕是要死在自己挖的大坑里。

跑,跑不出去,打电话叫人,似乎也来不及。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她觉得自己应该给白以飒发个信息,让她带上铁锹,直接把自己扬土就地埋了。

黎多情不傻,只是见识有点短。而见多识广的人总能在各种情况下对各种状况应对自如。

所以,当陈潇飞奔向房门口去拉门的时候,黎多情的本能反应就是冲上去阻止。

陈潇并不是不堪一击的柔弱少女,相反她力气大得惊人。门还是被陈潇打开了,开门的瞬间,门外的闪光灯显得格外生猛,硬是将黎多情一个平凡的小结巴闪成了不平凡的小瞎子。

黎多情从小到大拍的照,包括***都没这一秒钟拍的多。她的左手还抓着陈潇的肩膀,指缝之间缠着陈潇的长发,右手飞快地挡住自己的眼睛。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不断地重复着两个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房间里的女人扯住黎多情的头发,露出狰狞的嘴脸,似乎要与她一决雌雄,嘴里嚷着:“别欺负陈潇,我和你拼了!”

开始有媒体上来拉架,有人叫保安,有人报警,剩下的一大群人举着相机和话筒随着故作狼狈的陈潇一同奔走。

黎多情的眼睛还在冒金星,身体已经被人按倒在地上。她的耳边全是渐行渐远的狗仔队,以及追着陈潇时声嘶力竭的提问。

“打人的女孩子是传闻中插足你婚姻的第三者吗?”

“邵家没有正面回应该女子的身份,她今天是来威胁你彻底退出三角关系的吗?”

陈潇掩面而泣,一路狂奔。

要不是手脚都被人控制住了,黎多情真想站起来为她卓越的演技鼓掌,陈潇完美地诠释了“绿茶婊”三个字。

“我***,都,都快露出来了,能别拉着我了吗?”这是黎多情爬起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在强行平定内心的惊涛骇浪之后,她直接伸手打掉了那个即将伸进她嘴里的话筒。

陈潇那个胖胖的助理还在这里,这些媒体是不是她的人,黎多情无从判定。此时此刻,她特别想说:“我只和我的律师对话。”

周围的人不停地在向她提问,甚至有意引导她去回答他们想得到的答案。沉默,成了她保护自己最好的武器。

直到警察出现,要带黎多情回去接受调查时,她才哽咽着开口:“我没打陈潇,伤是她自己画的,戏是她自己演的。”

如果没有被人拍到陈潇从房间逃跑时被她揪住头发的一幕,兴许这句话的可信度会更高。

在黎多情很小的时候,姜芷就教育她,不要轻易和坏孩子对峙,你永远都坏不过他们。你赢了,他们会打击报复;你输了,他们会幸灾乐祸。你赢了,爱你的人会担惊受怕;你输了,爱你的人会焦头烂额。

黎多情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体验到与坏孩子对峙,没机会让爱自己的人担惊受怕和焦头烂额,谁料天有不测风云!

白以飒光着脚丫,拎着抹胸裙风风火火地冲进派出所的样子,是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场景。

看到无所不能的白以飒来了,黎多情的坚强在这瞬间就崩塌了。她扁着嘴开始掉眼泪,越哭越凶,白以飒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干脆抱头痛哭起来。

“以飒,手,手机碎了,呜……”

“那怎么办啊?离你过生日还早,我打算你过生日再送你的……”

“提前半年,不,不行吗?呜……”

“我之前那个粉色的iPhone,就用了一个月,虽然有点掉漆了,但你先用着,行不行?”

“行,能打电话就行,找不到你,我,我害怕……”

白以飒拍拍她的后背,拉开两人的距离,非常心疼地看着黎多情:“你好像瘦了,他们是不是没给你饭吃……”

一旁的民警大哥有点看不下去了:“不是,美女,你朋友刚进来半小时,合计着我们还得给她叫个外卖吗?”

白以飒猛地回身,伸出光溜溜的胳膊指着民警说:“我说瘦了就瘦了,我要告你们严刑逼供!再说了,两个人打架斗殴,凭什么只审她一个人啊,那个人呢?”

“在医院。”

“她是纸糊的吗,吹口气就上医院?”

民警大哥刚要开口,白以飒挥挥手臂:“停,我只和我的律师对话。”

黎多情只是一个平凡的老百姓,如果没有白以飒,很多事她只能从电视剧和小说里看到。可以举例的太多了,此时这个例子,便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将黎多情带走的过程,并不是很容易,从片区派出所到分局,从分局到市局,最后白以飒一个电话打到了邵万千家里。

邵万千这个人,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纨绔子弟的不着调气息。他听到白以飒说起此事后,幸灾乐祸地反问一句:“你当我是她亲爸?这是她和陈潇的事,我为什么要跟着趟这趟浑水?”

“你到底是不是个爷们,你有没有点担当?”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这叫道德绑架,你们闺密两个都喜欢道德绑架。她妈喜欢我,我就得顾着她妈的死活,她捅娄子,我就得负责擦屁股?在你们眼里,我邵万千就是个冤大头吗?”

他的话让白以飒无言以对。邵万千的每一句话都在理。喜欢他,是姜芷自己的事情;扰乱婚礼让陈潇记仇,也是黎多情自己挖的坑。错在姜芷,错在黎多情,错在她,她们都知道石头是自己搬起来的,砸得自己脚疼也是应该的。可是,人都自私。

她们无法从道德的制高点去要求自己成全别人,世界上就是会存在这样一群认亲不认理的人。

白以飒把电话塞给黎多情。黎多情刚刚哭完,内心正澎湃,一脸茫然地看向白以飒,不知道该说什么。白以飒趴她耳边教她:“叫,邵叔叔。”

黎多情不肯叫,她想起自己在邵万千面前嚣张的样子,如果开口叫他叔叔,会特别打脸。白以飒捏起她手臂上的一块肉,转着圈狠狠地拧了一把,黎多情瞬间又飙出眼泪,声泪俱下地对着手机喊了一声:“邵叔叔,我疼!”

几秒钟以后,邵万千挂断了电话。

白以飒拿回手机,问:“他说什么了,怎么挂了?”

黎多情吸了吸鼻子,嘟着嘴巴,揉自己可怜的手臂:“他就说了两个字。”

白以飒蹙眉思考:“两个字?别哭,等我,乖乖?”

黎多情“哼”了一声,学着邵万千的语气说:“活该!”

二十几分钟后,就在白以飒琢磨要不要软磨硬泡让她爸爸帮忙的时候,等在外面的几个狗仔的相机闪光灯又闪了起来。一辆黑色奔驰停在派出所门口,与此同时,民警大哥接了一通电话后,就让黎多情签个字,让她先回去。

黎多情和白以飒长出一口气,交头接耳地嘀咕“邵万千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的时候,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了。但下来的人并不是邵万千,而是他的外甥,周暮云。

周暮云先是吸引了周围几个媒体的注意力,简单回答了几个问题。然后对白以飒和黎多情招手,让她们上自己的车,最后又从容地驱车离开。

白以飒见到周暮云,就有点不太像她自己了,而黎多情还是那个黎多情。

“那个,暮云哥哥,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你要是不嫌弃……”白以飒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艰难地控制住想给自己一嘴巴的冲动,怎么每次都这样。

周暮云从后视镜里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气氛稍微有那么一点尴尬。黎多情看看沉默开车的周暮云,又看看懊恼不已的白以飒,非常冷静地握拳朝周暮云拜了拜:“你要是不嫌弃,就受小女子一拜吧!”

周暮云:“……”

白以飒:“……”

在补刀这件事上,黎多情从未让人失望过。

周暮云把她们送到了白以飒哥哥的公寓楼下。停车后,他打开车窗,礼貌地问:“介意我抽支烟吗?”

黎多情:“不介意。”

白以飒:“介意。”

黎多情一记眼刀子飞到白以飒脸上,无声地质问:“人家的车,人家的烟,你介什么意啊?”

白以飒眨了眨眼,无声地回答:“你懂什么,抽烟有害健康,我希望我们的恩人,长命百岁,百子千孙!”

周暮云并没有关注她们之间的暗涌互动。听到反对意见后,他推回刚刚抽出的香烟,将烟盒放回口袋后就抬眸看了看耸立在不远处的高层建筑,平静地说:“你们可以下车了。”

“我哥让你送我们去住他那里的?”

周暮云嗯了一声:“还有我舅舅,一个让我把黎多情弄出来,一个让我把‘幺蛾子姐妹花’送到他的公寓。这里安保比较好,可避免媒体的打扰。”

“幺蛾子姐妹花”惭愧地双双抿起嘴巴,自责极了。

“好好活着不好吗?”他从后视镜里冷冷地看向黎多情,“你为什么要去招惹陈潇?破坏她的婚姻,还要把她堵在酒店里打一顿,你要把自己置于什么样的立场?”

黎多情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盯着后视镜里的犀利双眸,不卑不亢地回答:“我,我真的没有打她,是她骗我进去,伤是她自己画的,开门的时候我,我拦她而已,我没有揪她头发。”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镜子里对望,周暮云似乎在思考她的话:“陈潇可以利用自己的金钱地位,做到让所有人都相信真有传闻中破坏她婚姻的女人存在,并且,这个女人还动手打了她。你能让谁与你站在同一立场,甚至是同一战场?”

“以飒。”她说。

白以飒坚定地点头。别说黎多情没打陈潇,就是打了,她也要站在黎多情身后无怨无悔、不求回报地替她擦屁股。

“那有什么用?”周暮云反问,“一个拿着父母信用卡美容、购物、旅游的富二代,没有她父母和哥哥出面,她没有钱没有权。靠她一颗行侠仗义的女侠心,能为你呐喊,为你祈福吗?”

这话让白以飒脸颊发烫,他说得自己好像是个废物。但她仔细一想,他说的倒也没错。

黎多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我会坐牢吗?”

这次换周暮云沉默了。白以飒拍拍黎多情的手安慰道:“不会的,你放心吧,就算我去坐牢,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驾驶位上的周暮云不屑地冷笑一声:“不用争抢,想吃牢饭,我可以帮忙把你们一起送进去。”

白以飒的伶牙俐齿在周暮云面前是没有用的,就像《hero》里的超能力者遇到了冷冰冰的海地人,超能力失效了。

“你刚才的笑一点也不可爱。”黎多情说,好像下一秒钟他就要站在陈潇的立场去讨伐她们了。

周暮云忽然转身,快速地扫了她一眼,又转回去坐好,平静地说:“我从来都不可爱。”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你们可能不知道一件事,陈潇是我的艺人。”

两人双双瞪大眼睛,黎多情紧张地趴在座椅后方:“你不会抓我的,对吧?咱俩差点就成亲戚了呀!”

白以飒添油加醋:“对对对,差点,差点,你可不能站在陈潇那一边啊!”

“我跟你们很熟吗?”周暮云反问。

两人双双闭上嘴巴。

“下车。”他命令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我的任务完成了。”

临关车门前,黎多情忽然弯腰看向车里:“那个,谢谢你。”

周暮云点头,算是应了。

黎多情又补上一句:“需要五星好评吗,亲?”

不等听周暮云回答,白以飒就把她一把拽走。

小说《情多万千》 第三章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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