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

抬头看过来，发现是个头戴白色面巾的老伯，五六十岁的样子。

模样很干裂，没有丝毫的润色可言，手里拿着锄头，目光空洞，就像是失去灵魂的人。只是此时看着我们的眼神，凶神恶煞，仿佛我们是个外来入侵者，不过毕竟我是警察，而且来这里，就被提前叮嘱过，要低调，不要招惹当地人，就和颜悦色的道：“老大爷，您好，我们是来去派出所找熟人的。”

毕竟这里可是隐藏着陈友林秘密的地方。

保不准会有别人的眼神，自己的身份不宜暴露。就为了能够顺利的将事情进展下去，我们还刻意的伪装了一番，穿着打扮比较朴素，而且对外，我和陈冷霜都以夫妻相称。虽然我比陈冷霜年纪小好几岁，但是我毕竟是男人，而且也有些饱经沧桑，看起来，我俩差距不大。

陈冷霜也是跟着打圆场的说道：“老大爷，请问，派出所怎么走？我们第一次来，还．．．”

“走走走，找什么派出所，在我们这儿派出所不顶用。”结果，这老大爷却跟见到瘟神一样，一边说着，还一边用锄头赶我们。

这尼玛就纳闷儿了。

怎么老了老了还这么不近人情了？

我们又没有得罪他，但是我的脾气相对好点，不过这陈冷霜平时就高冷得很，受不了别人给她气收，虽然在出发之前，钱有政就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收敛着点儿脾气，可是这陈冷霜的火气一上来，架都架不住，当时就火了，一下子就掰住了老大爷的锄头，厉声喝道：“干什么你？还懂不懂礼貌？我们只是问个路，你至于这么大动干戈的吗？难道这就是你们梧桐镇人的待客之道？”

“放开，你给我放开！”

结果，本来就脾气不对付的老大爷，见到陈冷霜这样的举止，更加火大，声音加大了许多，一下子就引来了周遭路过的许多镇上的人的围观。貌似都是挺团结的，见到我们好像在欺负他们镇子的人，一个个围过来，好像要群殴我们一样。

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入侵者。

在他们眼里，没有男女之分。

哪怕对陈冷霜也没有丝毫的客气。

三五几个人上来，有人拽着她的胳膊，有人拉扯她的手，总之，无所不用其极。

正当我急火万分的时候，一道呵斥从人群之外传来：“干什么你们？给我把人放开！”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戛然而止。

全部看过去，我也是眼神越过人群，立刻就见到。一个穿着警官制服，长得五大三粗，一米八几的大汉迎面走来。脸上尽是横肉，如果不是穿着警服，我真觉得这是个恶人。很奇怪，这梧桐镇非常的穷困，我看这些镇上的人，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很少有胖子，这么一个公务员，能吃胖成这样？

在来之前，钱有政就给这边的派出所打个招呼。

当时我们还打电话沟通过。所长有公务出去了，现在一切事物都是副所长负责。

声音我听过，应该就是这个声音。副所长，黄麒麟，名字很有诗意和意境，却和眼前这个人的形象大为不符。据说，这个人曾经是市局重案组的骨干，曾经因为犯错，而被下放到了这里，说白点，就是所谓的古代流放。弄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根本就不可能做出什么有用的业绩，充其量就是混吃等死而已。

在这里一呆就是好几年。

不过有些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别看这个地方穷，但是偷摸拐骗的案子不少，曾经经黄麒麟的手，就破获过一起重大的拐卖儿童案子，而最大的功臣，就是这黄麒麟。当时给他记功，还打算将他往城里回调。

结果戏剧性的一幕就出现了。

他死活不肯回来。说在这里呆习惯了，就这儿挺好的。

他才四十岁不到，正是事业上升期，而且根据他以前在市局干工作的履历来看，这个人是相当有野心的人，但是为什么有机会回城里却不愿意。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这是他留给我的第一印象。

但是不管如何，现在他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没有他在，别说是侦查办案了，就是进入镇子都是个很大的难题。

“黄所长，黄所长来了。”

人群中马上就有人喊了一嗓子。

紧接着，立刻就有其他的人跟着嚷嚷了起来：“快快快，快让黄所长来主持公道。”

“这两个外乡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到我们梧桐镇来撒泼，还想要欺负我们的人。”

“给他拘了，关到监狱去，反省反省，要是说不出个理由来，关他一辈子。”

“对对对，有黄所长在，咱们不用怕，谁来我们都别担心。”

“……”

看起来这个黄麒麟在本地的声望很高。

从他们的言行举止来看，简直是有些将他当做神一样的来对待。

这尼玛的，我怎么有种盲目的个人崇拜既视感。

哪怕是断案如神，为民谋福利，也不至于能够得到这么高的呼声吧？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都，是副的，我强调过多少次了，是黄副所长，别瞎叫。”

这黄麒麟显然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而且被民众们这样喊，他也是有心想要避嫌，脸色难看的白了那几个人一样，走过来，就直接的抢过老大爷手中的锄头，一把扔到了地上，喝道：“干什么呢你们？都吃饱了没事儿干是吧？咱们梧桐镇多少年没来过外乡人了，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这两位，是我黄麒麟的朋友，你们这样对他们，那不就是跟我不对付吗？”

这。

听着真不像人民公仆。倒像是欺行霸市的恶霸在**民众。

反正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听见说我们是黄麒麟的朋友，那些本来对我们凶神恶煞的人，立刻就转变了脸色，争吵着的要跟我们赔礼道歉，还有那老大爷，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跟我们各种说好话。

在他眼里，得罪黄麒麟，那跟杀他父母一样的揪心。

这还把我们给搞得不好意思，我们是来办案的，可不是要闹事儿的，赶紧打住。

一番闹剧过去，黄麒麟让所有人都散去，直到都离开了，这时候才走过来，笑嘻嘻的说道：“李楠，陈冷霜两位同志吧？你们好，我是梧桐镇派出所的副所长，黄麒麟，之前咱们通过电话的，真是不好意思，因为刚刚有事情在忙，脱不开身，忘记了接你们的时间，这才导致出现了这样的误会，希望你们能够谅解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您黄副所长有事情忙这可以理解，既然是误会，那误会解除就好了。”我也是和颜悦色的回答，虽然我是城里来的，按照职位来说，我比他低，可是我是有着尚方宝剑查１０３０死婴大案的，一切人等都要给我们让路，按理说我没有必要对他这么客气，只是我知道，这一趟梧桐镇之旅，既怪又凶险，这才刚刚到来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这让我更加的机警，如果不和这个黄麒麟打好关系的话，可能后面的进展，举步维艰。

虽然我好说话，但是陈冷霜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到现在都还没有从之前的愤怒之中抽离出来，不禁冷哼了一声，说道：“哼，这什么鬼地方，一个个的都不懂规矩的吗？我们就问个路，就差点儿要将我们给吃了一样，至于这样吗？还有，黄副所长是吧，既然我们通了电话，咱们做人做事是不是应该守信一点？你知不知道，你要再晚来一会儿，我们能被这帮人给吃了你信不信？”

“啊，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真的很抱歉，抱歉。”这黄麒麟却并没有我想象之中的那么发火，跟他的长相并不符合，面对着陈冷霜的指责，他竟是没有丝毫的发火，反而还耐心的解释道：“其实吧，这也是多重原因的。几年前，我们这儿的外乡人来得多，民众们也都非常的好客，但是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拐卖儿童妇女，卖出大山，让多少家庭肝肠寸断，这让他们对外乡人就有了很大的抵触，可能这是个阴影吧，得理解理解。至于我，哎，这不所长外出公干了吗？留下一大摊子事儿，我得处理啊，这手头上有个紧要的案子，不处理不行，人命关天啊。”

“哦？人命案？”我一皱眉，来之前我可是了解过的，这梧桐镇虽然发生过贩卖儿童妇女的案子，但那都是外乡人做的，而且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这里治安情况良好，虽然不能说是路不拾遗吧，但都是人人和睦的，怎么还能够出现人命案子呢？

“是啊，多少年没有发生过了，就在你们跟我通了电话不久，在镇尾的一户人家里，发生了命案，是一个赤脚医生，医是了一个老大爷，原因竟然是将人给医死了，怕赔钱，就将人老大爷给五马分尸，仍在家里，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厕所那儿，还泡着两颗眼珠子。”

……

小说《重案重启》 第23章 赤脚医生分尸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