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警局我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叶坤家。陈慧茹是我的弟妹，是叶坤的妻子，叶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叶坤也是，但是比起叶龙来说，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叶坤家坐落在村东的最边处，荒僻无人烟，当时分到这个房子叶坤还大闹了一场。

天色已晚，但因为今天的事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到陈慧茹跟她问清楚。

我拿着手机照着小路，小路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会被石头绊住脚。

手机微弱的光不足以照的更远，我小心点看着脚下。一阵寒风吹来旁边的芦苇林梭梭作响，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我慢下脚步，一点点往前走。离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打开手机寻找秦进的电话，以便随时报警。「慢点.....慢点...」

芦苇林里传来女子的娇嗔声，还有男子的喘气声。我顿时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来到叶坤家门，发现他家门上换下了爷爷画的符，此时贴着个张牙舞爪的怪符。

「这小子，要是被爸发现了还不给他打断腿。」我在门外喊了几声：「慧茹，慧茹。」

叫了好几声没人响应，我叩了叩门。没想到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院子里的鸡早就关进笼子里，厅堂还亮着光。我慢慢走进去，又唤了几声：「慧茹？你在家吗？」哄孩子睡觉了？

我疑惑着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侧头看，瞥见了地窖的小门开着。

我走过去，里面散发着微弱的光。我扶着栏杆顺着阶梯慢慢走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大股恶臭味，我捂住鼻子，忍住胃里的翻滚。

「慧茹啊，是不是年前腌的菜坏了啊？怎么那么臭。」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静。

我走进去，恶臭味越来越重，我扶着墙差点呕了出来。抬头发现地窖里竟然藏着一口棺材，没有盖上盖子。

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着，冷意从脚底板上传，脊背发麻。我几乎僵硬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秦进的电话。

「嘟....嘟.....嘟.....」我一步步走近那个棺材，使劲捂住口鼻。站在棺材旁边，我慢慢地往下看，对上一张爬满白蛆的狰狞的脸，还有挖空的眼睛。

我被吓得后退一步。突然肩膀被轻轻拍了拍。我缓慢地转过身，捏紧了手中的手机。「喂。」

秦进的声音从电话传出。我刚好对上一双熟悉的眼。陈慧茹勾起一抹笑，木棒直直地落在我头上。

一阵剧痛传来，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面，陈慧茹坐在外面看着我，怀里抱着未满月的孩子在哄，孩子不停地哭着，陈慧茹拿起了一个奶瓶，那里面装着的不是奶粉，而是红色的液体。

「陈慧茹！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快点停下！」我将笼子拍打出声，不停摇晃着栏杆，陈慧茹像是没听到我说的话，继续将瓶子靠近孩子。

「乐乐乖，不哭不哭，张开嘴。」「陈慧茹！住手！」地窖的门被砸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错乱的脚步声混杂着越靠越近，我的心跟着安定下来。应该是秦进来了。

陈慧茹被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抱着孩子站起身却不知道往哪一个方向走。

她停下来，把孩子放在凳子上，整个人扑到那个棺材里面。我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在大口大口地啃食着棺材里的湿尸，糜烂的红肉被她送入口中，我的胃里一阵翻滚。

「陈慧茹！举起手！」秦进带着人跑进来把陈慧茹控制住，我忍不住靠着角落吐了起来。

笼子的钥匙被陈慧茹吞进了肚子里，秦进拿起旁边的石块把锁砸烂示意我出来。

汪强抱着孩子，孩子仍然哭叫着，在杂乱的作案现场格外突兀。我慢慢走近接过他。「以后姨姨照顾你。」

陈慧茹被警官架着抬走了，她的脸上沾满了血迹，靠近甚至还闻得到腐臭味，我想起刚刚的画面不适感更重了。

陈慧茹走过我身边小声说道：「我要长生不老！我要长生不老！你们谁都拦不了我！」又是一个被秘籍蛊惑的人。

还好孩子没遭殃，我看了看怀里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哭了，看着我笑了起来。

这个案子又一次引起了上面的重视，镇上一下子来了好多人，而人蛆的事也被传了出去。

审问陈静茹的时候我在现场。我看到她溃烂的嘴角扬起狰狞的笑，不禁让人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把叶坤做成人蛆？」「那个死男人活该，他只配做成人蛆给我和乐乐长生不老。」「他做错了什么？」

「整天就知道喝酒嫖娼，什么也不干不如去死！」「嫖娼？去哪里嫖？」陈静茹撑着桌子大声地笑起来：「你去问问这村子里的男人，看他们愿不愿意告诉你。」

汪强拿着物证敲门进来：「报告，有新发现，案发现场发现新物证。」我惊呼出声：「是陈芳的手链！」

我能坐在这里是因为三天前秦进要求我协助调查，作为最了解人蛆的人。

陈芳的手链是在叶坤里的棺材里发现的，杀人的是陈静茹，这和陈芳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合伙作案？陈静茹的***被延了期。

我跟随着秦进他们去到了陈芳家，到的时候陈芳正穿着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我看着敞开的衣柜门顿时明白了，刚刚有人在。「各位有何贵干？」

「这是你的手链吗？」陈芳瞪大了双眼：「怎么会在这？」她转身跑到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出一个木盒子，在众人的审视下打开。

空空如也。「手链被偷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在自导自演？」「秦警官冒犯了，那秦警官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手链是我放的而不是有心人偷去的呢？」秦进不说话了。

「秦警官，地窖上的门把手以及棺材上有陈芳的指纹。」秦进拿出准备好的搜查令，「陈女士，我们有权搜查你的屋子。」

我看见陈芳眼里转瞬而逝的惊慌失措，随即眸子恢复平静。「搜吧，看看能搜出个什么。」倒是笃定我们会无功而返。砰地一声。

猪圈里的猪莫名其妙地发起疯来将木栅栏撞烂冲了出去，还将一个搜证的警察撞了出去。

众人被响动声吸引过去，汪强指着地上的孙正笑出声：「瞧你这损样。」孙正表情凝固了起来，汪强疑惑地看着他：「你听。」

猪圈里的猪受惊都跑了出去，彼时只剩下我们站在一旁，听到孙正的话，大家都屏住呼吸凝神听着。

细细密密的哀叫声穿过我们的耳廓，细小的在空气中游离，孙正趴在泥坑里一点点移动着位置，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扒开猪圈里突兀的干草堆，一扇带锁的小门出现在我们视线里。汪强把陈芳带了过来：「开锁！」陈芳彻底慌了，颤抖着话也说不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说！」

一股腥臭味弥漫在空气中，陈芳吓尿裤子了。她从兜里翻了翻，掏出一把钥匙，随后跪坐在地上，抱着头呜咽着：「完了，一切都完了......」门开的一瞬，哀叫声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

秦进领头先走进去，我跟在汪强后面。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我接着撞到了他背上吃痛出声。

抬头看，大概有七八个女孩关在笼子里，她们的脚被放在一个爬满蚂蚁盆里，她们挣扎着，哀嚎着，有的女孩甚至昏了过去。

众人被眼前的场景震慑地说不出话，表情都凝固起来。我咬紧了牙关，鼻子还是忍不住一酸。警察迅速将她们解救出来，安排妥当。

秦进看着案发现场沉思许久，眼里是看不出的情绪。空荡荡的地窖里，几个突兀的大笼子立在里面，底下的铁盆里蚂蚁还在蠕动着，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里，墙上挂着的鞭子链条让人不寒而栗。

好像还听得到无数的日夜里少女的哀叫与无助。陈芳坐在审讯室里，把一切都供了出来。

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是一起人口拐卖案以及人口买卖，甚至形成了一条产业链。

陈芳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之前掉在地上的本子。「这都是交易记录。」她呜咽地哭出声：「警官，我招，我都招，可不可以从轻处罚。」

汪强忍不住向前一步骂道：「你个畜牲！你对得起那些姑娘吗？」陈芳被汪强的气势唬住了，整个人瑟缩在椅子上，往日的嚣张都消失了，只剩下恐惧。

「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杀死叶麟的人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刺耳的拉门声打断。汪强急匆匆地推开门大声说：「尸检结果出来了，第一个死的人是叶麟。」

「什么？死的人不是叶龙吗？」秦兰轻呼出声，孙正也是一脸懵。陈芳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手颤抖的厉害。

「你知道些什么？」陈芳更加害怕了，刚刚还在说什么都招的她开始胡乱说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孙正拿起书重重地砸在桌上，「你好好看看这本刑法，隐瞒案情也是要判刑的。」陈芳冷静了一会儿，手搭在桌子上，慢慢开了口：「叶麟是叶龙杀的。」

「专家分析作案过程最少两人完成。」陈芳立马修改了说辞：「是我和叶龙联合杀的，叶老爷子身体不好，叶家要分家产，叶龙就撺掇我和他一起杀了叶麟，警官，是叶龙杀的人，我就是……

我就是帮他处理了尸体……」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那天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我们本来是打算找叶麟让他对小花的孩子负责。」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开了口：「小花的孩子是叶麟的？」「是，叶麟总是在村子里装得一副彬彬有礼的书生样，其实背地里玩得比谁都花，不信你看那账本。」

汪强快速地翻看着账本，几乎每一页都有叶麟的名字。陈芳继续说：「没聊几句叶麟去拿东西，叶龙发现了桌子上的遗产分割书，所有的财产都归叶麟，叶龙生气一冲动就拿起烟灰缸砸死了叶麟。」

「我当时很害怕，不知道要怎么办，叶龙威胁我让我和他一起处理尸体。」「为什么要把叶麟做成人蛆？」

陈芳激动起来，大声辩解：「那个人蛆不是我们弄的，我们当时把他锁在地窖里，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被做成了人蛆。」

「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秦进小声说。「他们哥俩感情一直很好，也说好家产对半分。没想到老爷子把财产都给了叶麟。」

「于是叶龙就扮作叶麟的样子，想要过一久用叶麟的身份继承财产。」「小花……也是叶龙杀的。那次是冲动杀人。」

「那是你的亲女儿！你没有心的吗？」孙正吼出声，都说虎毒不食子，陈芳却一次次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秦进示意孙正往后退。「你先冷静，让她说完。后面第二次人蛆案是怎么回事？」陈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也出乎我的意料。」

「今天先到这里吧，把人带下去。」陈芳协助杀人，判了刑。

被解救的女孩里找到了翠翠，比起其他人，她的伤势比较轻，但手臂上的伤疤还是惊心动魄，难以想象她是怎么撑过来的。

她披着毛毯坐在审讯室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我递给她了一杯热水。「谢谢。」

心理人员安抚着她，引导她慢慢说出那天发生的事。「小花以前救过我，我上山挖野菜，差点失足掉下山崖，是她救了我，之后我们一直通过书信交流，她不识字，普通话也说得不好，让我教她，我们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把信放在南面山第三颗苹果树的树脚下，那天我收到了小花的信，她说她想见我一面。我就去找她了。」

她一瞬间哽咽住，在心理人员的慢慢引导下，浅呼一口气轻声说：「那天按照地址到了小花家，我就看到小花被绑在沙发上，疯狂地挣扎着让我快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叫叶龙的抓住了我，和陈芳一起把我锁进了地窖……」

「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太阳，每天在地窖里听着别的姑娘的哀叫，她们有的甚至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操着听不懂的口音，发出的声音都一样让人绝望和无助。」

「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呼吸起伏着，心理人员赶紧安抚她把她带了下去。

「是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我靠在椅背上，自言自语着。「世上的恶就是这样无端，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到来。」

我看向秦进：「秦警官，那你说，他们会自食恶果吗？」「法律会制裁他们。」「那法律看不到的地方，照不进光亮的象牙塔呢？」秦进不说话了。

我轻笑出声：「秦警官知道自己为什么接到这个案子吗？」秦进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没再说话，离开了警局。

小说《姐，你听说过人蛆吗？我手中的刀颤了颤》 第七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