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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巍州变故

贺昙2023-01-15 12:23:14

转眼入春,京察已毕,府君、使君纷纷回到任上,个别擢升的留京任职,亦有政绩不佳者遭贬谪。

贺宁已得知林济琅三年后便可回京任职,想着巍州本就荒凉艰苦,今次回京城一看,世家大族锦衣玉食便不说了,便是京中新贵子女的吃穿用度,自家也比不上。

因着这份愧疚和对日后的企盼,她也淡了严管长女的心,只要不是过分的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专心照料幼子***。

于是一归巍州,阿鹭又悄悄使人寻摸来棍棒:“阿兄,上回是我大意了,你再教教我吧!这可是我花了三天的工夫画的你,瞧瞧像不像?”

阿鹭双手捧着一幅画,凑到阿兄身旁。

林翱正漫不经心地练着字,哼笑一声接过阿鹭献殷勤的画作。

定睛一看,他的声调比平日一下子拔高了不少:“这眼睛?”

阿鹭笑意灿烂:“英伟人物,都是龙睛凤目。”

“这额头和下颌?”

“天圆地方,行事稳妥。”

“这身形?”

“虎背熊腰,威武不凡。”

“啪”的一声,林翱把笔掷在桌角,直直盯着阿鹭。

阿鹭低下头:“圣祖的眼,丞相的脸,祖父的身。”

“阿妹颇看得起我啊?”

“阿兄当然……”阿鹭以为阿兄感受到自己的诚意,谁知一抬头看到他嘲讽的眼神,又垂下了头。

林翱瞥了阿鹭两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明早鸡鸣,教你第二套棍法。”

阿鹭欢呼一声跑出书房,林翱又看了一会儿那幅和自己找不出半分相像的画,折起来收进了木匣,笑得一脸无奈。

阿鹭回房后,叮嘱雪杉明日在鸡啼之前叫她起床,又将相书还给了银杏。

她在回巍州途中绞尽脑汁想哄得阿兄回心转意。女红她刚开始学,连片草叶都还绣不出。至于书法,阿兄本就拙劣,常被爹爹训斥,而她连阿兄还不如。

想来想去,画画似是不难,只要依样画葫芦就行。

家中祠堂有高祖父和祖父的画像,书房里也有历代帝王的肖像,爹爹对当今丞相甚是尊崇,亲手绘了一幅小像放在博古架上的小匣子里。

林济琅宠爱长女,阿鹭打小就能随意进书房,奈何她对书画兴趣不大,反倒时常在书房里捣乱。

阿鹭又开始跟随长兄练习棍棒,贺宁也不多过问,只叫人多留意,别伤着碰着。

春逝秋至,寒来暑往,阿鹭已年近八岁,身子比幼时结实了不少,一招一式亦很有模样。

长兄林翱对小徒弟很是满意,二人过起招来常常引得幼弟幼妹欢呼。

贺宁想起还有不到一年就要回京,不能再放任长女短衣束脚、舞枪弄棒,若是这样送进书院,恐遭人笑话。

于是,她请了位老先生教授阿鹭诗文,又亲自教起阿鹭礼仪和谱学。

窗开着,五月的日光已有几分炎热,临窗一方书桌,桌后是有气无力背诵家谱的阿鹭。

阿鹤正在院里的秋千上玩耍,一旁坐着的阿雀双手支颐,问阿鹤:“为何阿姊常常不悦?”

阿鹤摇头:“阿姊爱舞棒,不爱读书。你爱紫米糕,不爱粟米饼,阿姊每日读书,正如要你每日都吃粟米饼。”

林翱踱步过来,摸摸阿雀的头,朗声笑道:“阿鹤以理服人,阿兄阿姊以棍棒服人。”

正说笑着,春茵进了院门,来请郎君、女郎们到花厅,说是要裁夏衣,请他们过去挑花样。只听窗子里传来一声欢呼,一个身影飞似的冲了出来:“好春茵!那沈家家谱看得我云里雾里!”

林翱忍不住提醒道:“穿得规规矩矩竟也能飞奔而出,阿妹真乃奇女子!等会见了阿娘,可千万别……”

只见阿鹭不待气喘匀,便冲林翱咧嘴一笑,俯身屈膝似模似样行了个礼,再一起身,脸上竟是一副端庄矜持的模样,下颌微收、眉目低垂、唇畔含笑,与方才冲出房门高声呼喊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林翱也愣住了,忽而轻笑出声:“阿鹭高明,为兄不多言了。”

两个小家伙也被阿姊的“变脸”唬得一愣,阿雀先回过神,走过来牵阿鹭的手:“这样不像阿姊,我喜欢阿姊大大地笑。”

阿鹭双手抱起阿雀,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是喜欢这样的阿姊?”

阿雀在阿鹭怀里用力地点点头。

阿鹭又用力扯着嘴、冲阿雀龇牙花:“那这样呢?”

阿雀被逗得咯咯直笑,扬声道:“喜欢!喜欢!”

一行人嬉笑着进了花厅,贺宁正在和两位裁缝商量花样与样式,见着儿女们进来,笑着说:“快来瞧瞧,这些花样都是京城时兴的,一人挑几样。”

等裁缝把四个孩子的料子和尺寸记下,贺宁也将自己和夫婿的料子挑好了,翻看着手中的菱纹纱、石榴葡萄花罗,憧憬着日后回京的情形。

可世事难料,七月,巍州竟发起疫病。

下令巍州城***的那天,刺史府后院也严禁随意进出。一直住在府衙的林济琅,匆匆回了趟后院。

他已见过军医和报信的士兵,故不敢见年幼体弱的孩子,只匆匆见了阿奴,商量要不要将孩子们趁早送回京城。

贺宁爱子心切,但也知道刚下令***,他做府君的先把家眷送出去,恐失人心。况且疫情尚不明朗,兴许能够制住,劝他先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可娄清和的一番话,让林济琅始终惴惴不安。

其父曾在先帝时任太医令,十几年前先帝宠爱的幼子襄王不慎坠马,太医面对帝怒也束手无策,称襄王恐会落下残疾,整个太医司罚俸三个月。

先帝不得不张榜求民间医师,谁知太医令及冠不久的独子娄清和竟揭了榜,使用何等秘药人们不得而知,只知道襄王伤愈,行动自如。

先帝赐官赐爵,娄清和皆辞。人们揣测父子二人不和,否则为何娄清和有此技艺,不私下告知其父,免父罚俸遭斥之耻,非要等到太医司宣称襄王残疾已成定数之后再出手。

此后娄清和并未供职于内廷,渐渐隐没于众人视野之外,谁知竟是被聂家本家请来照顾远在钦州的都督。

巍州与钦州的刺史都为单车刺史,二州的领兵权都在河东聂氏的聂檀手中,他是如今聂家家主聂松的同母弟,都督府设在钦州。

聂都督听闻巍州兴起疫病,立刻将娄清和送来,林济琅心道巍州之急可解矣!

可娄清和察看后说此疫应是来自巍州相邻的阿勒真。

阿勒真刚称国二十七年,前身称作“乌勒”,是个半游牧的部落,人数至多七八万,一入冬就会到相邻的巍州、钦州骚扰抢掠,百姓苦不堪言。

今上继位时由丞相孙衍辅政,孙丞相在巍、钦二州共设了十个哨所,哨所附近都驻扎了两千人的队伍,提防阿勒真来袭,而最初感染的人正是哨所的士兵。

如今这疫症凶猛,娄清和先试拟了几个药方,送给患病士兵服用,还强调:“一是请使君下令,将发热不适之人隔开,立刻上报、等待送药,一旦接触发热者,需用煮沸的醋清洗面部和手。二是了解阿勒真眼下的情况——若是他们蓄意传染,源头自然也难以清除,总归有迹可循,且需打听当地是否有特殊的方子。”

林济琅想到家中妻子、儿女,暗想娄清和的药方若是有效自然是好,若是无用……哪怕丢了官职性命、留下骂名,他也要将家眷送走。

他是刺史,坚守巍州城理所应当,可他的孩子们还如此年幼,叫他如何舍得。

压下心中思绪,他将娄清和所言写成一封密信,派亲信送往京城。

得知疫病的第十六日,林济琅收到了皇帝的答复,说会向巍州调拨赈灾粮和药材,太医司也派出两位太医丞、四位药丞赶赴巍州城。

至于可能发生的北境危机,朝廷则向巍州和周围的钦州、邯州各增兵三千待命。

但这些都难解巍州燃眉之急——娄清和的药方并未遏制住哨所患疫士兵的恶化。

他们身上的疹子已变成了脓包,大小不一,轻易不破,若用针戳破,会看到里面浓稠的黄色汁液,腐臭不堪。

林济琅听说娄清和这几日拢共只睡了四五个时辰,在哨所和附近的村子,还有巍州城来回奔波。他虽急得上火,但也不敢经常打扰娄清和,生怕耽误他琢磨药方。

另一件令人揪心的事,就是林济琅之前安插在阿勒真的内线自从疫病发起,就再未传回过消息,连他前几日派出的探子也毫无音讯。

面对疫病无计可施,又反常地失去阿勒真的情报,内忧外患像是一圈绳索勒在林济琅的脖子上,越收越紧。

入夜难眠,他生怕有人来报外敌入侵,而自己无权调动军队,半夜起来写折子请求皇帝允许聂都督坐镇巍州。

谁知还没写完便有人通报——聂都督连同钦州的第二批大夫一起到了巍州,还带来大量药材。

原来聂都督自得信后便写折子奏请到巍州驻守,前日一得到答复便立刻出发。

主簿潘守仁连夜派人将药材分发给城中和各村,或熏烤或饮用以防疫病。

七月下旬,哨所里的士兵已经病了二十来天,饭也吃得越来越少。

娄清和发现他们嗓子里竟都长出了小脓包,莫说吞咽饭食,连喝口水都痛苦万分。

士兵们内外都遭受着折磨,生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不知还能撑多久。

小说《星河鹭起》 (三)巍州变故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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