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看书文学网!

小说首页 分类书库 手机阅读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首页 > 小说 > 我的娇娇啊 > 第二章新仇旧恨

第二章新仇旧恨

佚名2020-08-21 17:41:57

罗娇第一次真正见到席长殊是在西伯利亚的雪原上。

而在那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人一脚从直升机上踹下来。

西伯利亚的风肆虐而过,拂过千里的雪原,掀起无边的白色巨浪。她在香港长大,冬天最冷不过穿一件毛线衣。在电脑上看到北方穿羽绒服的照片,她还会矫揉造作地惊呼一句:“真有这么冷吗?”到了这里她才知道,冷原来是这样如有实质,仿佛千斤重担一样压在身上。

陪她一起的江敖是个大男人,一米八多的个子,肌肉练得漂亮,站在那里也是一表人才的一个人。可是他说起话来娘里娘气,追在她身后喋喋不休:“Monday呀,不是我要阻止你,不过你要考虑一下呢,这样贸然跑来,席先生会不会不开心呀?”

Monday是罗娇的英文名,从来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这样叫她。她嫌江敖自来熟,懒得理他。她被冻得眼皮都抬不起来,还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她冻得实在够呛,一直在发抖。身后江敖凑上前,还在多嘴:“你走慢一点嘛,接我们的人还没来呢。”

“他们什么时候到?”

罗娇停下脚步,感觉自己快要被风吹走了。江敖连忙上前拽住她的胳膊,顾左右而言他:“哎呀,你不晓得啦,席先生脾气不好的,你这么贸然跑来,很容易被他毒死的。”

罗娇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这席长殊搞得像是深宫里的金枝玉叶,见一次难如登天,若不是想求他去自家的生物实验室工作,她何必这样低三下四?!只是有求于人必定挺不直腰板,罗娇叹了口气,和江敖站在一起,两个人都保持沉默,偶尔对视一眼,还要立刻移开视线,免得沾上了对方的傻气。

来的路上罗娇一直在发烧,多亏了江敖照顾。有一晚她发热到三十九度八,整个人神志不清,一整晚都拉着江敖的手。第二天她清醒过来,两个人对视一眼,相看两生厌。江敖还转弯抹角地跟她说,自己的性别是男,可卖艺不卖身,希望她不要有非分之想。

罗娇被硌硬得一天没吃饭,现在想想还觉得腻歪。她默默往边上挪了挪,抬起头,正巧看到一架军用直升机缓缓降落下来。

螺旋桨带出的风卷起大片积雪,满天都是细碎的雪沫。直升机平稳地降落在他们面前,江敖笑眯眯地说:“女士优先,请吧。”

罗娇不吃他这套,翻个白眼:“赶紧上去,别耽误时间。”

“哎呀,Monday,你怎么这么凶哦。”

他一发嗲,罗娇就觉得想打人,弹弹冻得硬邦邦的公文包:“我给你按小时计费,你这么拖时间,我可要考虑一下报酬是不是要缩减了。”

有钱的是大爷,罗娇财大气粗,也不是好相与的。江敖耸耸肩,率先上了直升机,又探出半个身子,伸手想要拉她上去。罗娇看也不看,恶狠狠地蹬在踏板上,稍一用力便跳了上去。

直升机毫不耽搁地启动升空,江敖冲她吹个口哨,赞许地说:“罗小姐身手真好,现在大家闺秀也要练武了吗?”

“大家闺秀不用练武功。”罗娇淡淡道,“广场舞跳多了,自然就会了。”

她敷衍,江敖也无所谓,一笑就带过了,又很殷勤地掏烟递给机上的三名雇佣兵。雇佣兵看起来有中亚血统,一看便知是真的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见他递烟,他们都接过去,却并不吸,统一夹在耳上。

江敖趁机和他们寒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罗娇病还没好彻底,头昏昏沉沉,耳朵里听着江敖的俏皮话,却有些意外。按理说席长殊的课题大多和生物碱提纯有关,虽然是业界翘楚,却也没必要这样兴师动众,雇用这样令行禁止的雇佣兵。

看这做派,都快赶上潘多拉公司在波罗的海下的加密研究室了。

罗娇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然听到江敖状似无意地问:“这么说,你们也没见过席博士咯?”

两个雇佣兵交换个眼神,领头那个笑了一声道:“我们都只是在外围工作,怎么可能见得到席博士。”

“那就太遗憾了。”江敖脸上还是带着笑,把烟夹在手指间,漫不经心地低下头去点燃,“我可是仰慕席博士很久了,大学课题特意选了和席博士一样的。不瞒你们说,他是我偶像。”

他话多,东拉西扯地聊。高空四千多米,气压太低,江敖的打火机打不着火。他有些无辜地转过头,把一盒火柴扔给罗娇。罗娇正在发呆,那盒火柴就顺着大腿滑到了座位下面。

江敖冲她眨眨眼:“帮我捡一下。”

罗娇觉得他简直有病,可拉不下脸,只好俯下身去捡了起来。她弯腰时顿了顿,直起身后给了江敖一个白眼:“扔也不扔准一点。”

“Monday,你这么不温柔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啦。”他说着,又凑过去,“我手都冻得僵掉了,你帮我点个火。”

罗娇捏着鼻子给他点烟。他凑得更近,两人四目相对,他眼底透出一点笑意,挑了挑眉,深吸口气,将那烟点燃了。青灰色的烟雾慢慢飘起来,罗娇闻不惯烟味,碍于礼貌,只是往后缩了缩。他却像是看不懂一样,得寸进尺地说:“晓得我们飞多久了吗?军用直升机耗油可多了,这么一会儿大概就得花几万块钱。我们就是踩着钞票在飞哎。”

他絮絮叨叨,连那两个雇佣兵都听不下去,转头看向驾驶舱。那一瞬间,江敖猛地把什么塞到她掌心,又在雇佣兵看过来前掐灭了烟说:“还有多久才到呀?”

雇佣兵随口回答:“快了。”

“刚刚问不就说快了吗?”江敖笑眯眯地问,“到底还有多久啦?”

两个雇佣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沉默着站起身,走到了驾驶舱。余下那个瞟了江敖一眼,也解开了安全带:“江先生,我们得到的命令就是把你们带过去,你这么多问题,我们也不好回答。”

“问一问而已嘛,这么凶干吗啦。”江敖矫揉造作地感叹,缩到罗娇身边抓住她的手,“吓死我了啦,娇娇,你说是不是?”

罗娇被这一声娇娇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腰上突然有只手悄悄地揽了上来,江敖搂住她,歪着头问那个雇佣兵:“其实我一直想问,座位底下塞的是什么呀?”

“是个科研人员。”罗娇说,“胸口有向日葵标志,应该是实验室派出来接我们的人。”

“那就难办了呀,来接我们的人被打晕了塞在座位下面,下一个被打晕的,是不是就轮到我们了?”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雇佣兵猛然发难,抬起腿,塞了铅块的军靴重重砸了过来。江敖面色不改,往旁边一侧,整个人压在罗娇身上滚到了一边。罗娇差点被他压断气,两个人一起躺在了地板上。雇佣兵站起身想要拽住江敖,他手指灵巧地一戳,便划燃了一根火柴。

“别动……”他语调平静道,“不然我就把油箱给点了。”

“直升机的油箱为了防止意外着火,都被设置在机身外部。”雇佣兵不屑,“江先生,别抵抗了。”

“总要试试才知道嘛。”江敖还是那副样子,指使罗娇,“娇娇,把门打开看一看。”

雇佣兵大概觉得他是不懂装懂,竟然站在那里任由他们动作。罗娇在心里骂了江敖一百遍,费力地推开直升机的门。狂风灌入舱内,她站立不稳,紧紧抓着扶手,冲着江敖大喊:“油箱……就在外面!”

“我知道呀。”江敖笑弯了眼,“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

下一刻,他优雅地抬起腿,一脚把罗娇踹下了直升机。

罗娇脑子空白了十秒。

四千多米的高空,她从直升机上被江敖一脚踹下来。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长到她能看到江敖蹲在门边,两根手指一并,向她敬了个不那么正经的礼,而后也跳了下来。

直升机绽开火花,在冰冷的世界里如同一大团花朵,划过半空,留下艳烈的光斑。十秒后,罗娇终于回过神来,想要尖叫,声音却被冷风堵在口中。江敖双手合拢,炮弹一样迅速下落,经过她身边时猛地伸出手拽住了她。

江敖对着她做了几个手势,她勉强看明白,他的意思是待会儿要她记得打开降落伞——

可她哪有降落伞?!

罗娇拼命冲着他打手势,他看懂了之后,眼底划过笑意,指了指她身后背着的双肩包,又握住她的手点了点。罗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江敖趁着收拾东西的时候往里面塞了降落伞,怪不得她觉得背起来那么沉。而他刚刚偷偷塞到她手里的东西,就是降落伞的启动按钮。

到了合适的高度,江敖率先打开了降落伞,罗娇连忙也按动开关。砰的一声,降落伞自背包里弹射而出,大大地减缓了她下坠的速度。

罗娇只觉得胸口发闷,简直要担心自己本来就不大的胸经此一役更加扁平。他们两个缓缓落下,当脚踏上地面的一瞬间,罗娇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落在不远处的江敖割断了跳伞绳走来,笑盈盈地说:“怎么,吓得腿软?”

“老娘恐高!”

罗娇猛地推开他,对着另一边开始呕吐。她因为生病,早上没吃什么,干呕了半天只弄得眼底满是泪水。江敖抓了一把雪递给她,她颤抖着手接过来,含在嘴中融化后漱口。

过了许久,她终于恢复过来,怒视着江敖:“如果我被你踹下来的时候,手松开把降落伞开关弄掉了呢?”

“我相信你会抓紧的,毕竟你可是能抓住每一个生存机会的女人。”

他说得一本正经,罗娇一愣。她能明白江敖的意思,罗家是豪门,生意遍布各个行业,做得最大的就是军工和生物。这么大的家族人人都不是好惹的,罗娇是小女儿,在千娇百宠中长大,一成年,照样要投入和哥哥姐姐的厮杀搏斗里,争名逐利。

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因为聪明、胆子大、心也够狠,没有多久就在圈子里闯出了名堂。有人给她起个外号叫罗小狐狸,说她心黑手狠,不见兔子不撒鹰。

罗娇气闷,嘴里的雪水又冰又凉,却到底驱散了胃液的酸苦味道。她从地上站起来,擦了擦嘴,苍白的脸上总算透出一点血色。

“江先生……”她说,“这可和我雇用你的时候说好的不一样。”

“Monday,别生气嘛。”他一笑,眼皮又深又宽,竟然显出一点动人的性感来,“这只是一点小插曲,况且,你要我替你安排的,只是去见席长殊一面而已。”

罗娇简直被他气死了,但顾忌环境问题没有翻脸,狠狠吸了口气,才把胸口那团火压了下去:“你的意思是,要带我走着去见席长殊?!”

“何必走呢。”他漫不经心地以手支颌,修长的指尖从眼中揉出两片黑色的隐形眼镜,露出灰绿色的瞳孔,“我不就在这里吗?”

“你什么意思——”

罗娇的话戛然而止,她看着面前的“江敖”,过了许久,试探着问:“席长殊?”

“江敖”——席长殊微微一笑,捋了捋他长而蜷曲的黑发,又在面上几个部位拽下了小小的仿真皮肤。罗娇眼尖,看出那几片薄薄的小玩意都是今年潘多拉公司研发的最新生物科技,能够从最微小的层面改变一个人的面部特征。

做完这一切后,席长殊看向罗娇,并向她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吧,席长殊,你要找的那个生物学博士。”

卸掉了伪装的席长殊,明明五官没有太大变化,却让人根本无法将他和刚刚那个娘里娘气的香港男人联系在一起。

他有一双灰绿色的眼睛,因为眼线极长,到了末尾微微向下蔓延,配上那又宽又深的眼皮,有种难以言说的性感和优雅。此时正是下午,日光西斜,薄薄一层映入他的眼底,将那灰绿色的瞳孔勾勒出浓酣的金色丝线。

他是那样好看,以至于让人很难在注意到他时立刻转开视线,连罗娇这样看惯了美人的人,都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叹。

“罗小姐……”他冲着罗娇笑了笑,“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罗娇这才反应过来,伸出手同他握了握。他眉眼含笑,虽然不那么真诚,可是好看的人总是有特权的。

“席先生,我想请问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娇总算抵抗住体内那蠢蠢欲动的荷尔蒙,掐了自己一把恢复了清醒,“是您的研究出了什么问题吗?您又为什么会接下我的雇佣,带着我来见‘席长殊’?”

席长殊挑挑眉,似乎觉得她问了个蠢问题,又似乎非常赞许。

“罗小姐,不得不说您实在是个很优秀的女人。”

“谢谢夸奖,我能问一下,这句夸奖是为什么吗?”

“这句夸奖是因为你的自制力。”席长殊说,“我刚刚在卸掉伪装的同时,悄悄向你喷射了费洛蒙喷雾,一般来说,这种喷雾配上我的脸,足以使百分之九十五的女性以及百分之七十的男性沉醉其中,乖乖地回答我询问的任何问题。”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观察了罗娇的神情后继续说:“可我注意到,你只恍惚了三十秒,就恢复了清醒。不得不说,你总让我惊叹。”

他话音刚落,一阵劲风袭来,他面不改色地向着一边挪了一步,恰好避开罗娇打来的一拳。罗娇从小身体不好,罗老爷子不但替她报了健身房,更特意从武当山请了一名太极拳的老师傅教她。后来她不但练好了身体,连身手也很不错,等闲的小毛贼都近不了身。

可是很明显,席长殊并不在小毛贼的范围内。

他就是个贼头子。

席长殊似笑非笑:“脾气这么坏怎么行,不是说最崇拜我,能和我近距离接触就死而无憾了吗?”

他这么一说,罗娇才想起来,自己为了求“江敖”这个席长殊身边的第三秘书帮忙,胡扯了不少话,其中有几句比较羞耻的就包括“我最崇拜席博士了,他是我梦中情人,能近距离见一面,我就死而无憾了。”

罗娇老脸一红,收回手,讪讪道:“实不相瞒,我进公司是从底层做起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销售。”

“我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嘛。”

席长殊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卫星电话,想要联系人来接他们。信号不太好,席长殊拨了半天也没听到声音。罗娇站在一边,并不怎么担心两人接下来的行程,在脑子里捋了一下前因后果,求证说:“所以,你的研究果然出现问题了?”

“怎么看出来的?”

“不然你怎么会亲自跑出来?”罗娇很有把握地说,“我研究过你的,宅得要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恨不得三百六十天都待在实验室。我记得有一次你们哈佛同学会,连那个谁都回去了,只有你没去,一问,果然你又是在做实验。”

那个谁经常在美国电视上出现,如今已经入主白宫。连这样的人都拨冗前去参加同学会,可席长殊偏偏没去,说不清他是太倨傲,还是真的那么忙没时间。罗娇晓得,这样一个人,普通的金钱与荣誉是根本打动不了他的。

席长殊闻言顿了顿,将卫星电话收起来,饶有兴致地问她:“你不是斯坦福的吗,为什么要去哈佛的同学会?”

“为了见你。”罗娇总算想起来自己的本来目的,收起怒气,显出商人本色,痛痛快快地拍他马屁,“虽然你不是我的梦中情人,不过偶像是少不了的。我大学是双学位,金融同生物,确实是拿你当灵魂导师的。”

大概是找他告白的人太多,花言巧语听了太多,席长殊只一哂,问她:“那你会对灵魂导师动手吗?”

“刚刚是我太冲动了……”

见罗娇老实认错,他很满意:“以后还会这样吗?”

“不会了。”

“那好。”他说,“告诉你个坏消息,卫星电话没信号。”

空气突然安静,过了许久,罗娇轻声问:“所以?”

“所以我们要徒步走到有信号的地方。”他说着,很麻利地把落在地上的降落伞布收起来,“我建议你也收起来,晚上过夜可以用来取暖。”

罗娇简直麻木了,看着他,平静地问:“你为什么把我的降落伞收起来了?”

“我的在那边,有点远,麻烦你去收一下。”

罗娇忍无可忍,又要发怒,他却微笑道:“灵魂导师。”

说出去的话如同放出去的屁,都是收不回来的。

罗娇一句灵魂导师,没换回席长殊的另眼相待,相反,他实在非常擅长顺杆爬同蹬鼻子上脸两种看家绝学。

两人在西伯利亚无人区艰难前行,还好是初冬,风并不算太大,席长殊一边游刃有余地前行,一边回头对罗娇说:“你身体素质不行呀。”

罗娇顶风冒雪,这辈子还没有吃过这样大的苦头,恨得牙痒痒,却因为唯一的指南针在席长殊手里,只能忍气吞声道:“您说得是,不然您背我走?”

“我已经快三十岁了。”

“嗯?”

“上年纪了,不比你这样青春正盛的少女。”

被人称作少女是挺值得高兴的,可他说完,又建议说:“不然你尊老爱幼一下,帮我背着包?”

罗娇张开嘴刚要说话,一阵风吹来,她站立不稳,被吹得一个踉跄。席长殊愣了一下,旋即上前拽住她的手,乐不可支:“回去可别减肥了,再减真要被刮跑了。”

“我没减过肥……”罗娇从地上爬起来,“我是被气得不长肉。”

“谁气你的,我去替你收拾他呀。”

他说话半真半假,拿腔拿调。罗娇判断不出这是他的本来面目,还是如同“江敖”一样的另一层掩饰,于是也和他耍花腔,整个人撞进他怀里:“就是你气的我呀,罚你扶着我走一段路。”

罗娇身材高挑,继承了她香港小姐母亲的美貌,腰细腿长,人群里格外出挑。可是如今她灰头土脸,难得一双眼睛仍明亮而倔强,仿佛泥泞中的星子,哪怕身处绝境,亦能熠熠生辉。

席长殊望着她走了一秒钟的神,很快反应过来,索性把她整个人夹在自己臂弯:“这样够不够?”

罗娇被他夹住,僵了一下,可是实在没有力气,只能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被他半拖半拽着往前走。他倒是笑了一声,抬起手往她嘴里塞了个东西。罗娇不想吃,可他的手非常有力,她到底张开嘴,品了一下,发现那竟然是颗糖。

糖球被做成了草莓味道,清香扑鼻。他们两个流落在这里,是意外中的事情,连席长殊都没有为此准备太多的东西。罗娇饥寒交迫,如今一颗糖入口,竟然有种想哭的幸福感。她不舍得嚼,把糖含在舌根,含混地问:“咱们能走出去吗?”

“走不出去就要死在这里了。”他抬头看了看天,很平淡地说,“和我一起死,被人看到了以为是殉情怎么办?”

罗娇哽了一下,觉得被他占了便宜,却又说不清楚,只好选择无视:“你这样的人,死在这里也太浪费了吧。大神,你到底有什么看家本领快点使出来吧,我真的走不动了。”

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跟着他闷不作声地走了几天,算一算确实到了体力的极限。席长殊难得不觉得麻烦,又往她嘴里投喂了一块黑巧克力,看她皱着眉努力往下咽,心情忽然很好:“不想和我殉情呀?”

“瞧您说的……”黑巧克力太苦,罗娇一阵反胃,却强迫自己吃下去,“我哪有那个福气。”

“知道就好。”

席长殊忽然放开了她,又把卫星电话拿了出来。罗娇后知后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信号了?!”

他不说话,冲着旷野调了一下角度。电话里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干扰声,许久后,嘀的一声接通了。

罗娇简直要喜极而泣,但顾及自己实在没力气了,只小声地欢呼一声。那边席长殊嘴角翘起来,简短地说了两句话,看了看罗娇,又冲着电话里叮嘱说:“拿一套女式的衣物。”

风雪里走来,哪怕穿着防水的大衣,可罗娇还是感觉身体从里到外都透着寒意。罗娇晓得他细心,却没想到他愿意替她多要一套衣服,虽然没多费事,但难得这样体贴。两人找了个避风处,席长殊将降落伞布仔细地裹在她身上,看她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揶揄地说:“看你这样,跟只红眼睛小兔子似的。”

罗娇知道这样的天气不能睡,不然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强打精神:“我说你不是个生物学家吗,按理说是文职,怎么身手这么好?”

“我姓席。”

他说完,见她满脸问号,忍不住笑了。罗娇平时脑子转得快,如果处于正常状态应该很容易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可此时又累又倦,她下意识追问:“姓席怎么了?”

“你家里有几个哥哥姐姐?我记得罗家老爷子承认的孩子,加上你也不过五个吧。”他说着,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慢慢搓揉着,“我家不一样。我家老爷子性喜渔色,我知道的兄弟姐妹加起来有两位数,不知道的就更多了。我是我妈唯一的儿子,她脾气好,护不住我,我只能自己照应自己。”

他说着,有些唏嘘:“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老爷子派的人也护不住我,我就只好自己保护自己了。”

短短几句话,他说得平淡,罗娇听来却一波三折。她在脑子里费力地过了一遍,总算记起,席家积富,不输罗家,席长殊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公子哥,却跑出来自己做出了一番事业。

“你发烧了。”

席长殊忽然把手放在她额头上,感觉冰凉凉的。罗娇在他掌心里蹭了蹭,晕乎乎地说:“很辛苦吧……”

“什么?”

“在这样的家里……很辛苦对不对?”

风还是那样急,刮得雪片挤在一起,仿佛开了一朵雪白的花。席长殊长长舒了口气,想要笑,嘴角却垂了下去,只是轻轻地替罗娇捋顺蓬乱的长发。

过了须臾,自天边飞来一架直升机,席长殊通过电话输入暗号,确认是自己的人后,抱着罗娇走了出去。

飞机一落地,便有抬着担架的人迅速下来,从他怀里接走罗娇。罗娇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松开。随机的医生上前,席长殊摆摆手,亲自俯下身,小心地掰开罗娇的手指。

“把她送回香港……”他想了想又说,“跟她的秘书说,她想要的我暂时不能给,但是如果有看得上的研究成果,整理成合同的形式发过来,我会和她签署的。”

席长殊趁着她昏迷将她送回了香港,同她签署了一份对她来说很划算的合同。罗娇以为自己同他的交集仅限于此——毕竟这个男人太难搞,和他一起根本占不到丁点的便宜,她道行不够,小狐狸斗不过他这千年的老狐狸,倒不如离得远远的。

可是……可是他刚刚说了什么?!

罗娇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她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罗小姐,嫁给我吧。”

罗娇沉默了一会儿,又往后退了一步:“席博士,我记得你昨晚没喝多少酒呀!”

“我没在说醉话,娇娇,嫁给我好不好?”

罗娇一瞬间觉得席长殊被人附身了,要么就是脑子坏掉了。她退无可退,背脊抵在冰凉的冷冻仓上,透明的玻璃后面,是圣洁的艺术品,而席长殊慢慢靠近,如同捕食猎物一样,伸出手将她困在他胸膛同冰冷的玻璃之间。

他低垂眉眼,如最完美的圣子,又如同悲天悯人的祭品,美得几乎充满了不祥。罗娇望着他,瞳孔放大,一瞬间被他的美丽所蛊惑。他扬起嘴角,将唇凑到她耳边,温柔深情地说完了整句话:“你嫁给我,我们联手,把席家搞到手怎么样?”

噼里啪啦,少女心碎了一地,梦幻的泡泡变成铅球砸了下来。罗娇从他的***里瞬间清醒,想想觉得好笑,别过头去:“你直接说假结婚不就好了。”

这也算是圈内一种不成文的合作方式,不知是哪位前辈想出来的好办法,借由结婚,正大光明地整合势力。合作完成,双方再友好地离婚,拿着婚前签订的契约各取所需。

“你要是这样想也可以。”席长殊说,“只是我总觉得那样太薄情了。”

“反正是为了利益,怎么说都一样吧。”

罗娇说着,发现自己和席长殊凑得太近,彼此呼吸相闻,实在是个太过暧昧的姿势。她索性弯下腰从席长殊臂下钻了出去,站在门边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席长殊:“嫁给你,我有什么好处?”

“罗家最赚钱的是生物科技的生意吧,你嫁给我,我就带你去我最高端的那个生物实验室。你看上什么技术,我都双手奉上。”

罗娇闻言,心跳猛地加速,连呼吸都粗重起来:“你是说……位于波罗的海的那个……潘多拉的加密实验室,号称没有授权,进入三十公里内就会被扫射得灰飞烟灭的生物实验室?!”

“你也太夸张了。”

“这么说不会被扫射得灰飞烟灭?”

“如未得到授权,进入核心的一公里范围内才会被扫射。”他淡淡说完,看她瞪大了眼,明显是相信了,实在忍不住,只好清清嗓子把笑憋了回去,“所以,愿意嫁给我吗?”

潘多拉公司实在声名远扬,身为全世界最大的生物科技公司,领先全体同仁至少十年。每次罗娇翻他们的年终业绩,都会羡慕得磨牙磨上半天。

而潘多拉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成就,就是因为席长殊!

席长殊啊,让人又爱又恨的席长殊,他有如此的美貌,又何须如此的才华?!他就是天才,就是让人连嫉妒都提不起心情,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绝尘而去。而现在,席长殊向她承诺,要带她去自己的生物实验室,把那些最高端的技术展示给她,甚至任由她挑选!

这比看到老鼠掉进米缸还要惊心动魄,罗娇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席长殊:“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找来各自的律师草拟一份合约。”

“你这话就太见外了。”罗娇绽开笑容,眉眼弯弯地上前搂住他的手肘,甜甜蜜蜜地说,“我的律师明天就有空,你的呢?”

她笑得小虎牙露出来,小狐狸似的,透着几分天真。席长殊侧眸看她,她很高兴,还在一个劲地问他会不会反悔,似乎根本没把自己要嫁给他当作什么很重要的事——

至少不比进入他的实验室重要。

席长殊不知道自己该挫败于魅力下降,还是欣喜于有人对他的研究成果如此痴迷。他忽然伸手握住罗娇的手腕,罗娇吓了一跳,他解释说:“录入你的指纹,万一有事,你可以替我来这里。”

罗娇不觉得自己会再来这里,也不觉得席长殊真的会信任她到那种地步,可她还是笑盈盈地将自己的指纹录入系统,神情郑重,如同许下了什么承诺。

其实罗娇晓得自己的缺点。

她功利心太重,事业心太强,每次遇到这种事都冷静不下来,在外人面前装得高贵冷艳,实际上很容易热血上头,答应一些不该答应的事。

两人找了律师拟定合约,仔仔细细地把每一个和利益有关的事都书写得一清二楚。这样的态度才好,免得未来合作完成时闹得难看。罗娇拿着合约,噘着嘴吹上面刚签下的名字,字迹尚未干透,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仿佛捧着一道圣旨。

一边席长殊手插在口袋里走开,很快却又走回来,伸出手肘示意她:“一起吃顿饭吧。”

罗娇识趣,签了合约便不会矫情,大大方方挽住他,提议说:“不然去渺渺如烟呀,我听说席晏来很喜欢那家的佛跳墙。”

“你了解他,倒比我还多。”

“嫁鸡随鸡,既然要嫁给你,当然要把和你有关的都查清楚呀。”罗娇把头靠在他肩上,撒娇说,“万一他还记得我把他打晕的事怎么办?”

“没关系……”席长殊安慰她,“反正我已经和他撕破脸皮了。”

罗娇噎住,万万没想到这一对兄弟阋墙的效率如此之高,过了半晌才问:“你和他闹翻,老爷子不会生气吗?”

“我把他炸毁我西伯利亚实验室的证据发到老爷子的电脑里了,当着全体股东的面以PPT的形式放送了三遍。”

席长殊是席家的摇钱树,一向很受股东们宠爱。罗娇想想便知道,这样的证据被摊开在大庭广众之下,会引起如何的轩然***。

她忍不住笑了,似真非真地抱怨:“你这样,他不就彻底恨上你了?我嫁过去,他会不会给我小鞋穿呀?”

“放心吧,他母亲不会允许的。”席长殊执着她的手,漫不经心地同她解释,“你不是好奇,他那样的饭桶怎么会占了上风吗?就是因为他这个母亲,大概因为她自己绝顶聪明,生下的儿子反倒物极必反。”

他说话还是这么毒。

上车时他俯身替她系上安全带,她说要去吃烤肉,他挑挑眉:“不去渺渺如烟了?”

“你明知故问干什么,渺渺如烟换了大厨,现在做的饭都是什么滋味,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就席晏来那种品位的人才会喜欢,既然我嫁给你以后不用帮你背地里对付他了,那现在去渺渺如烟巧遇再勾引他,也没什么用处了,倒不如吃点好吃的。”

两人背地里说席晏来坏话没有任何负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席晏来就是那种恨人有、笑人无的性格。那夜他轻易上钩,也不是因为罗娇真的绝色倾城,多半还是出于他“兄弟妻,一定要戏”的想法。罗娇本来的计划,是要席晏来看到她和席长殊亲近,再去默默接近他,玩一出碟中谍。可是既然席长殊已经同他彻底撕破了脸皮,那他想必也不会欢迎她了。

两人吃完饭又去看电影,路上遇到卖花的小姑娘,席长殊把那一篮花全都包了下来。罗娇把花抱在怀里,路都看不清,旁边的人都说甜蜜、浪漫,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这“浪漫的负担”。最后席长殊看她走得太慢,索性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带着往前走。

到了电影院,检票的小哥不准他们带这么多花进去。罗娇推席长殊一把,问他:“这不是席家的影院吗?”

“是也没用。”席长殊压低声音说,“他们又不认识我。”

罗娇泄了气,只好把花寄存在前台。两个人老老实实地进去,并肩看完一场爱情电影。这电影实在没多少乐趣,男男女女爱来爱去,像是人生大事不过这一件。罗娇偷偷打哈欠,旁边的席长殊竟然看得很专心。

罗娇惊讶,没想到席长殊是这样闷骚的性格,内心还潜藏着少女情怀。她悄悄掏出手机想要***,一按竟然自动跳转到了闪光灯模式。雪亮的灯光一瞬间映亮了漆黑的影院,观众都对她怒目而视。罗娇理亏,点头哈腰地收起手机,手却忽然被席长殊握住。

电影里正放着一片花海,映在他灰绿色的眸底,眼中仿佛波光粼粼。他目不斜视,掌心却牢牢包住她的手,低声说:“别淘气。”

怎么会有人说这样的话也如此性感?罗娇从来就贪恋美色,老老实实地坐好,靠看他的侧脸打发时间。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来,示意她靠近。罗娇凑过去,听到他说:“别盯着我看。”

“为什么?”

“热。”

电影院恒温二十四摄氏度,人体最舒适的环境,哪里会热。他话里的意思,不外乎她视线太炽热,看得他着了慌,走了神。

罗娇忽然也有些燥热,把手从他掌心抽回来,终于也目不斜视。只是看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女主到底是和男主在一起,还是和男二远走他乡,一生没再回来。

小说《我的娇娇啊》 第二章新仇旧恨 试读结束。

章节 设置 手机 书页

评论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章节 X

第一章再遇席博士 第二章新仇旧恨 第三章恋与席博士

设置X

保存取消

手机阅读X

手机扫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