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则初面色僵硬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江以宁则是给新来的几个医护人员安排好了住处。

晚上吃饭的时候，暮沉基本上没有什么话。

江以宁一开始以为是人多的原因，便把餐厅留给医护人员，带着暮沉去书房里两个人单独吃东西。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无数遍喊他的名字，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心才猛然沉下去。

江以宁几乎是立刻翻身起来，结果他分明就在她旁边躺着，但就是一句话都没有。

她蹲到他面前，跟他说了无数话，他才勉强应了两句。冷冷淡淡，甚至是敷衍，感觉看她一眼都懒得。

谢晋赶来时，对此倒是一点意外之感都没有，只是冷静的说：“跟你说过的，要么亢奋，要么消沉，他现在就是消沉的一面，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想搭理。”

江以宁焦急说：“那也不能让他干躺着啊？”

谢晋说：“你觉得叫的动他？”

江以宁抿了抿唇，有些没了主心骨，说，“那要怎么办？”

“你有空多陪他说说话，耐心一点，别让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谢晋顿了顿，道，“这副模样，肯定得出国，你要做好准备。”

江以宁没说话了。

“另外，他想动手，不会是最后一次，你一定要小心跟他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谢晋叮嘱说。

江以宁说：“他还是控制住自己了，他没有真的对我动手。我感觉他对我还是不一样的，他不会，真的伤害我。”

谢晋轻飘飘道：“你感觉？等真对你动手了就晚了。江小姐，我说过的，不要高估自己。”

江以宁有些无力，她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最后只问：“他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这个没有办法估计，得看他自己。”谢晋皱眉道，“放在以前，一两天就过去了。”

江以宁只觉得这个话题沉甸甸的。

谢晋离开之后，她回了房间，暮沉依旧躺着一动不动。

她蹲在他旁边说：“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他的声音疏离而又消沉。

“那要不要起来走一走？”

“不用。”

“跟我一起看个电影怎么样，我一个人看害怕。”

“不想。”

江以宁艰涩的说：“那跟我聊天呢？”

“不想。”暮沉把头转到了看不到她的那一面，语气更冷淡了，“你不要打扰我。”

江以宁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她洗漱完进来之后，蹑手蹑脚的想翻身上床，暮沉却开口说：“你不要睡这。”

跟平常完全不一样，不仅安静的不像话，跟暴跳如雷的他有着鲜明的对比。而且那种依赖她的感觉，似乎完全消失不见了踪影。

像是一个冷冰冰的陌生人，不近人情且带着些许敌意。

江以宁在原地站了半晌，然后小声说好。

暮沉半点声音都没有了，也不在意她到底会去住哪个房间，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江以宁在出了房间之后，才擦了擦眼睛，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江以宁在冷静了一会儿之后，才给谢希打了个电话，说：“阿姨，暮沉的情况不太好。”

那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

江以宁见到谢希时，脸上的笑意很是勉强。

她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模样看上去有多憔悴，眼窝凹陷，皮肤因为失眠蜡黄蜡黄的，跟她平时的元气满满形象相比，落差太大了。

谢希又愧疚又心疼的说：“宁宁，你千万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江以宁却没来得及顾上自己，说：“他现在变得不说话了，什么也没有兴致，就光躺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能保证自己有那个耐心，但是不敢保证暮沉会理她。

谢希说：“我去看看他，你先去休息。”

江以宁点了点头。

她进到房间的时候，那种安静让她也有些惊讶，走到暮沉身边的时候，他就缩在被子里，她喊了他好几声，他全然当听不见。

谢希只觉得心酸，笑道：“阿沉，陪妈说说话好不好？”

自然是没有人应答的，谢希自顾自说着：“我刚生你的时候，只有二十岁。”

“其实本来不应该生你的，生你下来就只是让你受苦。也很巧合，我刚发现你爸不爱我，就有你了。所以我这辈子，注定被他折磨。”谢希笑了笑，说，“我太恨他了，我喜欢他的时候，他利用我，我好不容易喜欢上别人了，他却让那个人彻底离开了我。妈以前是个好女孩，跟了他，抽烟喝酒全都学会了。”

谢希伸手替暮沉理了理头发，才继续说，“我太恨他了，也想恨你。我想去死，但是你爸每次用你来威胁我，我就不敢去死了。他说，我得看着你长大，说到我心里去了，所以我忍了一天又一天。阿沉，妈是为了你才撑了这么久，你要撑不下去了，我也就没了。”

“阿沉，男人妈可以再找，但是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谢希说着，眼眶微红，随后又很自然的用手抹了抹。

她停顿片刻，叹口气说：“宁宁也累，如果哪一天她不愿意熬了，就换妈来。妈这一辈子，都会陪着你的。”

暮沉依旧没有半点动静，谢希也不气馁，第二天来时，手里拿着一张纸。

她把纸摊开，江以宁发现是一副破破烂烂的画。上面画着一个女人牵着孩子，还有一半，被撕了。

江以宁猜到怎么回事了。

这画，大概就是暮沉小时候，期待谢希回家，画的一家三口。

谢希进了卧室，把画在暮沉面前摊开，笑道：“你还记不记得这幅画？我本来丢了，但是后来舍不得，想捡回来，不过撞见你正好发现了画被我丢在垃圾桶里，我看见你难过，我很愧疚。后来从你这里偷走了，一直保存到现在。”

暮沉的目光闪了闪，终于有了反应，看了她一眼。

谢希有些动容说：“我还挺自豪的，你年纪那么小，就能画得这么好了，我都画不了这样好。我其实，经常把这个拿出来看，有时候想你了，就看两眼。”

暮沉沙哑道：“怎么只有一半？”

他这难得的开口，让谢希非常激动，她连忙解释说：“你爸的那部分，被我撕了。阿沉，我从来不是不喜欢你的画，我只是不喜欢你父亲。”

暮沉垂眸，声音越发轻了：“那为什么，你有了新的爱人，不带上我？我偷偷问过那个男人，他说不讨厌我，所以跟他无关，是你自己不要我。”

小说《江以宁暮沉姜凡》 第5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