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是个傻子。
我五岁那年，她被我爷爷奶奶用铁链拴在猪圈，我爸爸在一旁看着笑。
三年后，有个好看的叔叔来到我家，他带来了衣服和粮食，还有很多好东西。
爷爷奶奶叫他「恩人」。
后来有一天，我看见他手里握着刀。
奶奶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浑身是血。
1
「恩人」叔叔拿着刀，回头看到了我。
他向我走来，用干净的那只手捂住我的眼睛，叫我别看。
过了一阵，有很多警察冲进我家，他们拿着枪指着他，让他别动。
他扔掉手里的刀，任警察把他铐住。
他抓住警察的手，恳求道：「这里还有一个女人，别让她看见我的样子。」
警察把他塞进一辆警车，我和妈妈被安排在另一辆警车上。
我第一次进城，去的却是公安局。
一个女警察把我带进一间办公室，然后拿着纸笔问我的名字。
我答非所问：「我妈妈呢？」
警察笑笑说：「放心吧，你妈妈在福利院，等你回答完问题，就送你去找她。」
我放心了：「你问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我的爷爷奶奶和爸爸，都叫我「死丫头」。
2
「死丫头！吃白饭不干活！跟你妈一样是个废物！」
奶奶嘴里不停骂着，手上拿树枝狠狠地抽我。
抽了我一顿，她又跑进猪圈里抽我妈妈，我冲过去，挡在她前面，抱住我妈。
我妈瘦，她蜷缩在地上，一个小小的我都能把她挡住。
树枝带着韧劲儿，一抽一条血痕，我忍着疼，把妈妈抱得更紧。
奶奶抽累了，把树枝一扔，去给我爷爷和爸爸盛饭，「不许吃饭！你个死丫头！」
我爬起来，检查了一下妈妈，确保她没有受伤。
从我记事起，我妈妈就是个傻子。
我五岁那年，爷爷奶奶用铁链把她拴在猪圈里，爸爸在一旁看着笑。
她每天衣不蔽体，神情淡漠，只会说两个字：迟君。
那时我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因为我没上过学。
爷爷奶奶不让我上学，他们让我天不亮就去打猪草，日日如此。
打回来的猪草太少，他们就随手拿一个物件狠狠打我，不给我饭吃。
我无所谓，天天冷水泡馍馍，不吃也罢。
这些我都不怕，但我恨她打我妈妈。
***活很快，即使被骂被打，我也要早点回家，因为我怕他们趁我不在，把妈妈打死。
后来有一天，我家来个了又高又好看的叔叔，他说他是我妈妈的哥哥。
叔叔带来好多好多我没见过的东西。
他冲站在门边的我招招手，笑着说：「小朋友，过来，给你好吃的。」
他递给我一个纸包着的糖，软软的。
「这个糖叫高粱饴，很甜，你尝尝。」
我把糖攥在手心里，跑了出去。
我不敢吃，因为村里的人跟我说，我妈妈就是乱吃了别人给的东西，才变成这样的。
我把糖放进裤子口袋里，去山上打猪草。
扛着猪草回到家，奶奶掐着我的胳膊，咬牙对我说：「死丫头！别跟那男的说话，叫我发现，我打死你！」
「奶，我不说。」我疼得扭着身子，「那个叔叔为啥来咱家呀？」
奶奶冷笑一声，污浊的眼珠转了转：「那男人是坏人！想把你妈妈带走！」
我揉着胳膊喃喃道：「把妈妈带走？」
那他是不是可以给妈妈治病？
「对，把你妈带走卖掉！哈哈哈哈……」奶奶突然笑起来，「你个死丫头要是敢乱说话，就没妈了！知道吗！」
我看着她，没说话。
我总觉得，她只说了一半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