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昏黄的路灯照着十字路，树叶在地上投下重叠的阴影。
“滴滴滴。”手机屏幕上显示着8点半的闹钟。
柳萋伸手按掉闹钟，去卧室换下穿了一天的黑白职业装，套上圆领的黄白雏菊小短裙，开车去了“半梦半醒”——一家刚开业两天的清吧。
根据祝语发的位置，在距离舞台仅有两个位置的卡座，柳萋找到了她和另外的两个同事。
刚喝完两杯酒，柳萋侧身，跟祝语耳边说了一声，就拿着手机起身往厕所走。
即将到厕所拐弯口处，她听见厕所在的方向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女声，混合着悠扬的歌声，“多少钱一晚？”
她一下就停住了脚步，不慌不忙地靠在墙壁上，全身贯注地竖起耳朵。
“2千够不够？5千？1万？”
“不了。”
男生声音冷淡，但是好听，还有种莫名的熟悉。
出于好奇，柳萋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只见不远处的厕所门前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高瘦挺拔，但不单薄，穿着简单随意的白衬衫黑西裤，衬衣最顶上两颗扣子没有扣上，看上去漫不经心，但是自带冷漠气质。
他对面那女生顶着一头***浪，穿着亮瞎眼的亮片短裙，手正在往他身上伸。
还没等柳萋仔细端详，那男生好像发现了有人偷窥，视线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吓得她立马缩了脑袋。
有点像宋砚，但是她也不能笃定。
一来，大学毕业后，她就没见过宋砚，人也没在朋友圈发***，她也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二来，宋砚是出了名的温柔，这男生看上去不太好接近，有点冷。
“又不是没干过？装什么装啊？”
“……”
听见这话，柳萋大概能猜到后面的发展剧情了。
她很识趣地掉头，就在她走了不到10步，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声音，“柳萋。”
一下就把她定在了原地。
只能说，有点尴尬。
她转身，对着他扯出一个标准的惊讶笑容，就像刚发现他也在这个地方一样，“好久不见。”
她试图蒙混过关，但是对方不给她这个机会，慢慢朝着她走了过来。柳萋本来就有点心虚，在加上宋砚本来就比她高，昏暗的灯光下也看不出情绪，她紧张地捏紧了手中的手机。
站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眼神平静地看着她，“你都听见了。”
陈述句。
对此，她只能承认，并且诚恳道歉，“不好意思。”
接受道歉方脸上没有难堪和愤怒，也没有指责她，“没关系。”
柳萋放下了心，她解释，“我本来是想去厕所，然后就听见你和……那个女生的对话。觉得声音很熟悉，所以就往那边看了一眼。”
宋昂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意外，原来只看见那女的，笑容仍旧是不变的温柔，“嗯。”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话刚出，柳萋的笑容就凝固了。
她只是想简单的寒暄一番，但是在刚被她戳破被人包养秘密的宋砚面前，这寒暄意味着嘲讽。
“我……我没有其它意思。就是，大家见面的时候，不都会说这句话嘛。就很单纯、普通的寒暄。”
“没误会。”
“不过，”他垂下眉眼，睫毛也随之垂下，像是故意避开她的视线，“确实不太好。被人赶出了公司，现在成了无业游民。”他抬起视线，看着柳萋，“晚上还不知道住哪。”
柳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学还没毕业，她就听说，宋砚创建了公司，事业风生水起。
可没成想，两年过去了，公司没了，还堕落当鸭了。
“你呢？”
“还行。我毕业就进了百辉，现在还在那。”
“嗯。”
两人都没说话，悠扬的歌声穿过墙壁。
两秒过后，柳萋下定决心，看着宋砚开口，“宋砚，你要不要去我家住两天？我家就在附近。”
宋砚的表情有些许的错愕，柳萋知道原因。
她和宋砚同学四年，最多的交流是在微信上。
大部分的内容，还是她发过去刚填的表，他回“好”。
但是她不能眼看着人流落街头。
她在脑海中迅速思考，准备在他拒绝或者问“为什么”的时候，给出充分有力、令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但是，宋砚的回答在她的预料之外。
“那麻烦了。”
这下，错愕的变成了柳萋。
宋砚看着她，似对她的表情不解。“没事，那我们现在回去？还是你还有事情没干完？”
“现在回吧。”
柳萋往前走了没几步，突兀地停了下来。
她尴尬地朝背后的宋砚笑了一下，食指指着厕所，“我先上个厕所。”
她手这么一抬，宋砚看见了她手上戴的银色戒指。
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深色，笑容依旧温柔，“好，我等你。”
柳萋刚朝厕所走，不在她视线范围内的宋砚，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英俊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冷漠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