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不过是逢场作戏，谁也不该当真，不是吗？
【01】
“丁零——丁零——”
2009年的泾城，苏思瑶被电话铃声惊醒的时候，客厅里的落地钟当当敲响了一下。
她拧开床头灯，摁下接听键：“喂？”
“思瑶，是我。”
“谁？”恍惚之后的真实，然后又是恍惚，苏思瑶怔怔地捏着听筒，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秦宇。”电话那头传来嗤笑，“这么快就把你老情人忘记了？看来你过得很好啊。”
苏思瑶听着他调笑的声音，心情突然暗淡了下来。她在软软的绒被中微微侧了侧身子，似是疲惫而又困倦道：“秦宇，别开玩笑了，当年是我……”
“呵呵，是你对不起我是吧？思瑶，咱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秦宇的语气有些无奈，顿时让电话两端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苏思瑶的思绪有些缥缈，目光落到床头电子台历上的日期，突然“啊”了一声：“你——回来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回来，凌晨一点打电话，我承认是有些冒失。不过——好像并没有打扰到你们休息。”他幸灾乐祸的语气有些明显。
苏思瑶装作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特地突出咬字的“你们”，一带而过地敷衍道：“没关系，时间不早了，你坐了很长时间的飞机，应该很累了，早点儿休息吧！”
“等等，思瑶——”
秦宇拦住她下一个动作的同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响声，苏思瑶听得一愣，居然从绒被中坐了起来。
“思瑶，思瑶，什么声音？”
秦宇在电话里也听到了，不是她的幻觉。苏思瑶盯着房间的门心不在焉地回答：“是门铃的声音，不好意思，秦宇，我有点事，改天再聊吧！”
苏思瑶迅速地放下电话，翻身从绒被中起来，赤脚在冰凉的地板上走过，动作似乎早就练得熟练一般打开门。饶是她反应不慢，还是有人嫌她慢了。门打开的时候，一只手一下子捏住她细长的脖子，冻得她浑身一阵冷战。
苏思瑶穿着单薄的蕾丝睡衣，胳膊和大腿大片地露在外面，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开着空调，所以根本不能适应屋外的寒冷。
那人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颤抖，冷冷道：“这么慢开门，睡得很死？”
“嗯，喀喀，有点感冒，睡得沉了。”苏思瑶挣扎着逃出来，心虚地编借口，却正对上一双满是冷笑的眼睛。
“呵呵，感冒？感冒还穿这么少？知道我要来，穿少点方便勾引吗？”
“叶兆言你放屁！”
羞辱气愤一下子涌上苏思瑶脸上的时候，叶兆言却转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苏思瑶的脾气扑了个空，“啊”的一声尖叫突然扑了上去。
叶兆言似乎早算准了她的反应，张开双臂一把迎上，将她的双手用力别在了身后。
“啊——疼——”苏思瑶被他大力气的动作一下子弄出了眼泪，怎么挣扎也逃不过，就这么被他悬空夹在了腋下往里带去。
“叶兆言，你放开我，放开！”苏思瑶挣扎不过，被一把摔进了厚厚软软的绒被里。
“放开你？怎么放开你？这么多年了——”叶兆言俯身靠近，极具压迫性地把她圈在一小块地方，嘿嘿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开你？还是——你自己想要离开了？”
卧室里的灯光很暗，衬得他面部表情说不出的诡异阴森，虽然开着足足的暖气，苏思瑶仍然忍不住发抖。
她一边悄悄往后缩，一边硬气地挺直脊背道：“叶兆言，消失了这么多天，你还来干什么？你也知道，我陪了你这么多年，你还想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该是我问你、你还想怎么样吧。”叶兆言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就着床坐下，右手突然抓住了苏思瑶的一只脚，吓得她又是一阵哆嗦。
冷战了这么多天之后，苏思瑶对他今晚莫名而来的寒气有些无所适从，他是要找借口提分手了吗？她有些认命地想要抽出脚，无奈被叶兆言紧紧攥在手里，根本由不得她。
两个人相持不下，苏思瑶狠狠挣了一回，就听到“刺”的一声响，那件薄薄的睡衣居然扯坏了系带。
叶兆言的目光定在她肩膀和胸口露出的大片雪白上，突然变得火辣起来。她惊叫着拨挡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连忙想用绒被来挡，却被拦住。
他的声音似乎冒着炙热的气息：“太晚了！”
苏思瑶只觉得脚下一紧，身体大幅度旋转之后被死死压在了下面，“刺——”睡衣完全被撕烂，嘴唇也被吻住，室内温度陡升。她抗拒地推搡了几下，只是徒劳。
苏思瑶醒来的时候，屋内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时间是凌晨五点。
她翻了一下身，下身火辣辣地疼，让她忍不住哼出声来。
“该死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叶兆言之间就只剩下***裸的***了？每回见面总是半夜，他总是无休止地折腾自己，不到她精力耗尽不肯罢休，然后在她清醒前离开。
他这是要离开了吧，在离开之前最后一次狂欢——然后甩了她。苏思瑶有这样的预感。
小心翼翼地翻身起来，裸着身子径自走到厚厚的窗帘前，随手拉开一点点。凌晨时分，泾城纷纷扬扬地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窗外的雪花翻滚着飘落，她贴着玻璃看得渐渐出神，手指冻得冰凉也浑然未觉。
前几日勤恳努力的苏思瑶今天终于勉强在上班时间赶进电视台。走路仍有些轻飘飘的，浑蛋叶兆言！
“苏姐，你总算来了！”她的助理肖晓纯看见她进门，立刻跟在她后面，正巧被孙台长喊住了。
“孙台长，早上好！”
“嗯，小苏来啦。”孙台长年过五十了，平时看着像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儿，头顶前面都秃了，身形也胖得厉害。他扬了扬手，将一份文件递过来。
苏思瑶的视线停留在了主办单位的名字上：“宇阳集团？”
“怎么，没听过这家公司？”孙台长解释道，“这回我们电视台和他们公司联合办酒会，你负责酒会的司仪主持工作，这可是对方老总指明了要你去的！小苏不错啊，好好儿干，前途无量！”
苏思瑶也不是头一回接这样的任务了，所以表情淡定地点头承诺：“我会尽力做好的。”
孙台长满意地点头：“中午他们的负责人会在茶语咖啡厅约你商谈有关事宜，你记得过去。”
【02】
苏思瑶到达茶语咖啡厅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几分钟。
她点了一杯拿铁，坐在靠窗的位子看了一会儿杂志，直到有人在她面前站定。感受到来人的注视，她从时尚潮流中抬头，讶然地看着来人：“秦宇？”
“我们很快就见面了。”秦宇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身形修长，头发整齐，比当年的帅气阳光更添了几分男人味。他任由苏思瑶打量了几秒钟后，才在对面坐下。
苏思瑶定了定神问：“你就是宇阳集团这次酒会的负责人？”
秦宇微笑着点头。
苏思瑶觉得有点坐不住了，隔了这么多年他们再坐到一起，居然是在工作上合作的关系。不对，这是他安排好的！下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不会这么巧。
想到他当年就是这样，苏思瑶的嘴角不禁溢出一丝苦笑：“秦宇，玩这么多花样有意思吗？”
“花样？”他先是装作没有明白她的意思，随即也笑了，“没有这些花样你肯来见我吗？思瑶，我们如今见一面都得大费周章吗？”
“好，我们不浪费时间，谈工作好不好？”
苏思瑶想要直接切入主题，偏偏秦宇不想按照她的步骤来。他身子略微前倾了一些角度，坐得更近道：“思瑶，我们有一下午的时间呢，可以先说点别的。比如你怎么不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或者问我有没有还想你……”
“够了！”苏思瑶的情绪略微有些控制不住地激动，她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把头低了几分。
这时候Waiter过来，把冰水放下。
苏思瑶正色道：“秦宇，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那么做丢了你的面子，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你就这么喜欢他？”秦宇的脸色有些严肃，这时候苏思瑶的手机响了。她的***很特别，是一段京剧，唱得一波三折，有些不伦不类。
秦宇听不懂这唱词，也不能明白她为什么会选了这个做铃声。
苏思瑶接通的时候，听到好朋友赵璐璐带着哭腔喊她：“思瑶，快来，安源，安源他出事了。”
苏思瑶从没见过赵璐璐这么失态，心中一紧，连忙跟秦宇说：“抱歉，我有点急事要离开。”
赵璐璐是苏思瑶的死党，长得很漂亮。她的职业涉及很广，有时候做平面模特儿，有时候做绘画摄影，收入不菲。
同样混迹在娱乐圈和文艺圈之间，两人在一次时尚派对上认识，相谈甚欢，后来就成了好朋友。她知道赵璐璐的男朋友叫安源，一起吃过几次饭，印象很不错。
苏思瑶打车刚到约定的地方，赵璐璐就已经跑了过来。
她拉着苏思瑶，一边往一个叫做“夜色”的酒吧里钻，一边问她：“能帮我借点钱吗？安源这回可能有***烦了。”
安源是一家电器行的总经理，在生意场上一直都是顺顺当当的，所以这回赵璐璐突然这么急着喊自己帮忙，多少让苏思瑶感觉有点意外。
苏思瑶短暂地沉默，然后问道：“多少？”
话刚说完，眼前就突然一亮，喧嚣的灯光混着一股颓靡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湿热的触感。
酒吧的大厅，灯红酒绿，群魔乱舞。全场正High到一个***，她们的到来并没有惊动任何沉醉其中的人。
苏思瑶竭力侧着身子，还是不小心撞到了几个人。赵璐璐刚刚回答的时候，她没有听清楚，于是再问了一遍。
这回终于听清楚了。
“八千万。不算是小数目，你的那个金主儿如果不愿意帮忙，恐怕安源要倒大霉了。”
叶兆言？苏思瑶想到他，心里不禁冷笑，自己在他的心中能值八千万吗？赵璐璐还真是高估她了。
“钱哥，有美女找！”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领着她们走进里面一个偏僻的包间，原本闹哄哄的包间顿时响起一阵响亮的口哨声。一群人使劲儿起哄。
苏思瑶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立马有两个瘦高个儿关上门，顺便堵在了门口。她心里暗惊，手悄悄地伸进包里，摸索着手机。
赵璐璐壮着胆子走在她前头问：“请问哪位是钱哥？”
“美女？”
说话的男人声音不高，却透着冰冷和不屑，一下子让场子静了下来。连之前对着麦克风唱情歌的那位小姐也突然安静了，打牌的喝酒的全部都停了。
男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他穿着一身银灰的西服，在一群黑色中间还算显眼，手里轻轻晃动着一个高脚的杯子，背对着她们坐在沙发里面，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来，似乎懒得看上一眼。
苏思瑶看着酒杯中微微潋滟的紫红色光芒，冷笑着猜测，又是一个装斯文的老粗。不过是当地黑社会的一个地头蛇，靠着打打杀杀立足江湖，哪里会懂得品酒。
赵璐璐主动开门见山：“钱哥，我是安源的女朋友。”
钱哥摇匀了杯中的酒，转过头来，杯子正好挡住了半张脸。锐利的目光透过玻璃看得两人浑身不自在，片刻之后，他终于放下了酒杯：“美女，果然是美女！”
苏思瑶和赵璐璐看到他露面，都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对面的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居然长得还很过得去，或者说很帅。他的气质，怎么都不像是黑社会的大哥大。
“我知道安源欠了钱哥一大笔钱，现在他的周转出现了点问题，所以想请钱哥行个方便可以吗？”赵璐璐心里微微抱了一丝希望，或许他能够答应自己的要求。
钱哥浅尝了一口红酒，说：“方便？怎么个方便？”
他嘴角慢慢扬起的笑意在这一刻透出一丝邪意，开口说出的话和他的长相气质完全脱节。
苏思瑶暗暗恼火了，她虽然惯于在镜头前面对公众，但像这样置身于一群凶恶的社会团伙成员之间，任他们言语调侃，还是超出了她能够承受的尺度范围。
“璐璐，我们走！”她一把拉过赵璐璐，决定先离开再说。
“想走？没这么容易！”
“大哥没有批准，你们休想走！”
堵在门口的两个瘦高个儿一左一右拦住了她们，苏思瑶心里一紧，连忙摁下了之前就准备好的号码。
“给我把那位美女的包拿过来！”
她的动作很小，偏偏逃不过那一双锐利的眼睛。包很快就被夺了过去，电话没有接通就被挂断。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们，非法拘禁是犯法的！”苏思瑶恶狠狠地警告他们。
“我们是什么人你们不是不清楚，犯法的事我们干得不算少了。”钱哥把玩着苏思瑶小巧玲珑的手机，突然咧嘴笑了笑，“我说璐璐小姐怎么会多带来一位美女呢，原来是怕一个人不够侍候得我舒服啊。”
“你……你什么意思？”看着他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一步步走近，赵璐璐腿脚有些发软。苏思瑶也有些发抖了。她的手机被夺了，想要找人来救自己完全是在做梦。
苏思瑶的额头悄悄渗出了汗意，赵璐璐也冲过来，挡在她的前面道：“钱哥，你这样做，传出去也不怕江湖上的兄弟们笑话吗？”
“难道你还得起那些钱？”钱哥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赵璐璐深吸一口气说：“我的意思是请您宽限两天，我想办法筹钱还你。”
“好，就两天！不然，你就用自己来还吧！”这个男人在和人交涉的时候有一种狠决的意味，哪怕面对的是女人，他也不肯做出半点让步。
“走！”苏思瑶气愤地上前抢回自己的手机和包，回头拽着赵璐璐就走。
赵璐璐却犹豫了：“思瑶，安源没有那么多钱，两天也几乎不可能——”
“那也轮不到你卖身啊！安源要是为了八千万就同意把你卖了，那他就不是男人！”苏思瑶一瞪眼，“两天后，我们一定有办法！”
赵璐璐听她说会帮忙想办法，终于点头同意了：“好！钱哥，两天后，我们一定交钱！”
【03】
晚上十点，苏思瑶和赵璐璐坐在“丹枫雨露”。
“思瑶，我只能靠你了。你男朋友很有钱，一定可以帮到安源的。”赵璐璐抓住苏思瑶的手激动地摇晃，“我一定要帮到他，我只有这个机会了。”
“什么意思？”苏思瑶心里一动，反抓住她问，“为什么一定要帮到他？什么叫你只有这个机会了？”
赵璐璐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犹豫片刻后闷声道：“你不知道，安源除了我，本身是有未婚妻的……”
“未婚妻？”苏思瑶的声音陡然高了上去。她随即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激动了，连忙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埋下头来压低声音道，“他是有妇之夫？你怎么——连有妇之夫都……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种男人值得你这么为他吗？”
赵璐璐瞪她一眼道：“未婚妻，是未婚妻！他还没结婚呢，怎么就叫有妇之夫了？别说没结婚了，就算结了婚，只要我爱他，他还能跑得出我的手掌心？”
“赵璐璐！”苏思瑶急了，“要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都使着劲儿当小三，那些黄脸婆就该被甩？这是原则性问题！”
她想了想，又认真道：“他有未婚妻，就从来没跟你提过？”
赵璐璐轻啜一口茶水，点点头：“他说过，他家给他挑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可他喜欢的是我。”
苏思瑶听她提起过，安源的家世本来就很不错，父母亲自挑选儿媳妇也就不奇怪了。想到赵璐璐没有扮演不道德的角色，她心里稍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违抗他父母的意思吗？”
“他父母一直想给他找的，是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到他的人，如果这次我能帮到他，我想他父母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有这个机会了，思瑶！”赵璐璐放下杯子，眼里的期待让苏思瑶觉得有些沉重。
要问叶兆言借八千万，她在心里悄悄估算自己的分量，最后还是觉得没有什么把握。
苏思瑶心里没底，开口也谨慎了几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我告诉你结果。”
苏思瑶在丹枫雨露坐了一会儿，再加上打车回家、洗澡、上床，已经是深夜了。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叶兆言的号码。
“喂？”
“你在忙吗？”
“没有，这时候你差不多该睡觉了。打电话有事吗？”
苏思瑶握着听筒，不再绕弯子：“我想跟你借点钱。”
“多少？”
“八千万。”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闷笑，叶兆言笑了就说明事情不大好商量，苏思瑶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那头的人笑道：“苏思瑶，你别告诉我，你是替秦宇来跟我借钱，他的钱可并不比我少。”苏思瑶陡然一惊，秦宇回来的消息他居然已经知道了。
苏思瑶明白他疑心很重，不说清楚根本没有可能，只能把安源公司出问题，赵璐璐向自己借钱的事情一一说了。
叶兆言静静听她说完，慢悠悠问：“你知道他跟谁借的钱吗？”
苏思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据说是本市一个黑社会的头头，赵璐璐管他叫钱哥。”
“你跟她一起去的？”
苏思瑶默认，电话那头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叶兆言冷冷开口道：“你是一个主持人，公众人物最好不要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有什么来往，以后也离赵璐璐远点儿。”
“可她是我朋友，她男朋友遇难，我总不能——”
“你朋友不是我朋友！她的男朋友也不是你的男朋友！”叶兆言的语气已经冷到冰点，“苏思瑶，你搞清楚你是谁的女人，你该关心的是谁！还有，我不会随便把八千万借给一个不相干的人，以后不要这么幼稚了。”
他的话一说完电话就紧跟着挂断了，根本不给苏思瑶再说话的机会。苏思瑶听着嘟嘟的忙音，怔忪了一下。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是这么冷酷，自己还居然妄想——
自不量力啊！苏思瑶苦笑。
苏思瑶一夜没有休息好，早晨醒来，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见外面阴郁的天，心情有些沉重。过了今天，明天就是赵璐璐还钱的时候了，自己这头——
走出楼道的时候迎面一阵冷风吹得她打了一个寒战，有点点滴滴的水沾湿了她的头发，下雨了！
她伸手，拦住一辆的士去上班，这时候，电话匆匆响起。叶兆言在电话那头问：“你昨天晚上想好怎么帮你朋友没？”
苏思瑶不解：“这跟你有关系吗？你已经说过不会管了。”
叶兆言冷冷道：“虽然我不想管，但是你肯定不会听我的，我不能让你惹麻烦！”
她气得都有些糊涂了，对着电话慢慢地说：“我朋友的事情，我要尽力帮忙，对不起，我还要和她去商量接下来怎么办，不劳您操心了！”
彼此都没有耐心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了，叶兆言也知道不可能轻易就在电话里说服她。最后他很霸道地回复：“你不要鲁莽做决定，什么事情都等我回来再说！”
他的电话挂得很快，不给苏思瑶任何抬杠的机会。
她想了想，还是给赵璐璐去了电话，却听到她说事情快解决了，让她不要担心。
“真的快解决了？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她知道，赵璐璐很多时候不过是当一个模特儿，收入虽然高，认识的人却未必比苏思瑶多，而且也未必肯借给她。所以她有些担心赵璐璐会做什么后悔的事情。
赵璐璐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没傍大款，你上次说的那些话，我都记着呢！你忙你的吧，你们台里最近可是要办酒会的，你别分心！”
忙乎了一上午，中午出门吃饭的时候，一辆小轿车轻快地停靠在她面前。
“思瑶！刚录完节目吗？一起吃饭吧！”
秦宇摇下车窗的时候，苏思瑶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碍于他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不好开罪。
堆起笑容打完招呼，她打开后车门上车。
秦宇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虽然折腾了点儿，甚至巴结了电视台台长来帮忙牵线，但是好歹有办法一直黏着她。
“嘿，美女！”
“啊！你——”
驾驶座旁边突然探出一个人头来，转过身对自己打招呼，明明是一张很帅的笑脸，苏思瑶的脸色却在看到他的瞬间陡然变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昨天把她玩得团团转的钱哥。
昨天好不容易才脱身，想不到今天又遇上他，苏思瑶望着他，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哎呀，不好意思，把你吓着了吧？”钱哥一脸无害的模样，眼底那点威胁的狠意还是被她敏感地捕捉到了。
他很自然地歪着头对秦宇说：“你小子不错啊，勾搭到这么一个漂亮妹妹也不跟我介绍一下。”
秦宇专心地开着车，根本看不到苏思瑶刚才一瞬间脸上浮现的惊惧。他啐一口骂道：“你小子没事少油嘴滑舌的。苏思瑶，你们泾城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别告诉我你没听过。”
“哦，主持人啊——怪不得这么漂亮！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钱哥一脸痞气地打量着，伸出手，“你好，我叫钱晨哲，是秦宇的朋友！”
苏思瑶一愣，很勉强地挤出一丝笑，装作初次见面地点头：“你好！”她也伸出手去和钱晨哲握住，刚刚触碰上就只觉得手背上被他一根手指轻轻画着圈儿，痒痒麻麻的，顿时脊背生寒。
她眼睛瞪住，一下子想抽出来，哪知道对方像是知道她的意图，下一刻就狠狠抓住，任她使劲儿也抽不出来。抬头正对上一双狡黠而阴狠的双眸，看得她胆战心惊。
钱晨哲似乎并不想太过为难她，让秦宇看出破绽来，他满意地看着苏思瑶眼中的神色，又不露声色地松了手，嘴上笑嘻嘻道：“怪不得这名字和这脸都很熟，电视上的化妆太浓了，遇见真人一下子就是想不起来啊！”
秦宇一边开车一边笑，三个人的气氛一下子“融洽”了起来。
午餐在泾城有名的一家茶餐厅展开，三个人很随意地点了一份工作餐慢慢享用。
一顿饭，苏思瑶吃得心事重重。秦宇看她表情略显几分疲惫，昨夜没睡好的黑眼圈也还留着，不禁体贴地关怀她：“最近是不是工作很忙，要多注意休息啊！”
钱晨哲用勺子舀一口海带汤，随口搭话道：“你不懂，苏小姐是公众人物，经常要为朋友奔波劳碌，事情管得多了麻烦也就多，所以才会这么累。”
苏思瑶手中的筷子顿了一顿，暗想来了。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决定试探一下，拨弄着餐盒里的鱿鱼丝道：“我一个朋友最近欠了别人一大笔钱，短时间内恐怕很难还上，昨天找我帮忙，所以我一直在替她愁。”
秦宇皱皱眉头：“欠了多少？”
“八千万，欠了一个黑社会老大的钱——”苏思瑶说到这里，眼睛不由自主就瞄向了钱晨哲，却见他嘴角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秦宇也笑着看他：“这么说还是你的同道中人，八千万的利息可不是小数目，看来这个老大要赚疯了。”
钱晨哲也笑：“是啊，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苏姐你还是避着点这种事，别扯进这些事情里面去，小心脱不了身——”
钱晨哲别有深意地瞥了苏思瑶一眼，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他接起电话，表情突然有些诡异了，“是你？时间快到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苏思瑶本来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食盒里的食物，听到他的话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他说：“终于还是决定用这个方式还了？早点儿配合，也不至于浪费我这么多时间！你在二楼客服休息A-11房间等我！”
苏思瑶的筷子“啪”的一声落在桌上，秦宇连忙问她有没有事。
“你们继续吃吧，我有事先走。”钱晨哲挥挥手，接过Waiter递上的衣服就往外走。
秦宇笑骂：“你这个臭小子，又要去应付哪里来的艳遇了？还A-11房间，我们还在吃饭你就这么不顾忌！”
“先走一步。”钱晨哲眨眨眼，一阵风似的走了。苏思瑶连忙起身，也不顾打翻了桌上的酒杯，也往外跑。
“思瑶——”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了，我有个节目稿子还没和编辑敲定，要赶回台里，先走了，你慢慢吃！”
秦宇看着身边和对面的座位都空了，终于慢慢地坐了回去。他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冷，手里的刀叉在盘子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
“走得很齐全，不会这么巧，都去了A-11吧？”
【04】
苏思瑶匆匆拦车，一路去了上回那个酒吧，钱晨哲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怕一直担心的事情会发生，一个人摸索着上了二楼，找到A-11房间。
她试着轻轻转动门把手，居然很容易就打开了。她惊疑不定地走进去，身后“吧嗒”一声轻响，门被反锁的声音。还来不及转身，一股男士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腰被人紧紧箍住。
“啊——”
“嘘——我讨厌吵吵闹闹的女人！”钱晨哲的声音像鬼魅一般幽幽在她耳边响起。
苏思瑶转身，看见他穿着一身白色睡袍，头发上还湿漉漉地滴着水，显然是刚刚洗过澡。
“你、你把赵璐璐怎么样了？”苏思瑶朝里面走了几步，发现里面除了一张大床什么都没有。
钱晨哲用浴巾擦擦头发：“赵璐璐？我没见过她啊。苏小姐这么急着闯进来——”他坏笑着伸手，苏思瑶连忙后退了几步避开。
“那你刚刚为什么说——”
苏思瑶顿时意识到他之前在餐厅说的话是故意引她过来的。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让开，我要走！”
“既然都来了，那就留下吧。”
钱晨哲身上的睡袍突然一把脱掉，露出里面来。
“啊！”苏思瑶一声大叫，连忙捂上自己的双眼。
“哈哈哈，不敢看我？”钱晨哲看到她被自己戏弄得手忙脚乱的样子，反而更加开心。他上前，轻轻一推，苏思瑶只觉得身体站不稳，一下子栽倒。
她身后是一张床，天旋地转之下，她连忙用手去撑，同时也看见了眼前的一片春色。
钱晨哲的身材高挑而偏显精瘦，宽肩细腰，腿长得很有力。苏思瑶的眼睛一下子就先瞥见他腰腹间的六块腹肌，她摔进软软的床单中，羞得连忙闭眼。
“呼——”一口气呼在她的脸上，“美女，我还穿着***呢，你不要太紧张。”
墨黑的眸子正对上她的眼睛，浓密的眉毛，挺直的鼻梁，两片薄薄的唇轻轻吹一口气在她脸上，麻麻痒痒的。
苏思瑶急了，连忙去推，钱晨哲很无赖地压下，嘴唇在她脸上蜻蜓点水般擦过。
“再动，我就吃了你。”他和她面面相对，之间的距离近得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双手防护性地捏成拳头拦在胸前。
他一点点靠近，鼻端对着她的鼻端，眼中蠢蠢欲动的***让她心惊，那是占有欲！
“放我走。”
“不放。”
“放我走。”
“我就是不放！”
“我见识过不少名媛美女，还从来没有玩过名主持呢，今天倒是——”他看着她，眼里笑意渐浓，突然冷声道，“想试一试！”他说到这里，手突然一使劲儿，苏思瑶的外衣被他狠狠撕开了，纽扣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要，你不能乱来。啊——”苏思瑶一声尖叫。
钱晨哲此刻心情无比的欢乐。
苏思瑶忍不住咬牙切齿：“你、你这个流氓！***！败类！浑蛋……”
然后停止骂他，她看到一个人影在眼前闪过，夹着空气振动的轻响，最后“啪”的一声响，钱晨哲晕倒在她胸口。
那人提着一根棒球棍站在她面前，望着一片若隐若现的春光，目光闪烁不定。
“对不起，我来晚了。”
叶兆言一言不发地解开西服的扣子，脱下后盖在了苏思瑶的身上。
苏思瑶还没有从这个戏剧性的逆转中反应过来，心里充满疑问，叶兆言？他不是出差在外吗？怎么会——
她还来不及细想，就已经被轻轻巧巧地横抱而起。这种姿势正是童话故事中深情浪漫的“公主抱”，苏思瑶的脸突然就红了。
她暗啐自己多大年纪了，居然还会存着这般少女的情怀，暗暗别过脸去，生怕被叶兆言看出自己的胡思乱想。
叶兆言随便一脚踢开了地上横着的那具身体，但还是“不小心”踩在了身体主人的一只手掌上，脚跟很不凑巧地落于其五指，疼得地上的那位“啊”的尖叫一声。
苏思瑶被一声惨叫吓得脸色微变，双手不自觉地搭上了叶兆言的肩膀。叶兆言冷哼了一声，脚下不停地大步走出了房间。
他下了楼直接左转，走了没几步，就出了一扇小门，门后是一条小巷子，没有什么人经过。
“出来了？”巷口突然人影一闪，秦宇伸出头来张望。
叶兆言的脸色越发黑了，直接绕过他一声不吭地往自己的车子走，一只手将苏思瑶近乎夹在胸口，另一只手从裤兜中掏出钥匙来开车门。
苏思瑶看见有别人在场，尴尬得恨不得把脸埋进西服里，连忙挣扎着想要下来。叶兆言不防之下，差点儿将她摔在地上，气得手臂狠狠一使劲儿，将苏思瑶的头撞在车门上，疼得她“哎哟”一声，眼泪都流了出来。
秦宇在身后看着他们两个这样，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原以为趁着他出差在外，这是个只有自己知道的英雄救美的机会，想不到他居然和自己几乎同时出现在这家酒吧门口。最后，这机会还是在他眼前白白溜走了。
叶兆言打开车门，将安分了一些的苏思瑶直接丢了进去，“砰”的一声响，泄露他平静表情下的愠怒。
苏思瑶知道他此时就是老虎，就差发飙了，虽然被摔得够戗，却也不敢再哼一声。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是因为钱晨哲，还是秦宇？
秦宇远远地看着他们绝尘而去，自始至终她都没跟自己说上一句话就被叶兆言带走了，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直到车子在视线里消失，才狠狠甩了甩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05】
汽车漫无目的地开往不知名的方向，越来越偏的地方，似乎是正在开发的郊区。
叶兆言冷着一张脸不肯搭话，苏思瑶心里有些失望，他们冷战已经有两个月了，这样的关系真的让她疲惫。
不能怪他，自己并不爱他，凭什么要求他爱自己？他的忌妒，不过是因为看到自己身边出现了别的男人。他是个霸道的男人，不允许她身边出现“别人”。可是今天居然让他看见了她在“别人”的床上，虽然这是个意外。
苏思瑶突然打了个冷战，车内的温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降了几分。她抬眼，正对上他凌厉的眼神，似乎有愤怒，还有嘲讽。
车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却挡不住他轻飘飘一句话传进耳朵里：“你居然能走神？！”
她居然走神了，还是在自己眼皮底下。
往日情人一回来，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丢自己的面子？叶兆言火气很大，大到不发泄不行的地步。
叶兆言看着苏思瑶，冷笑道：“你敢告诉我你刚刚走神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苏思瑶低下头，沉默不语。
“秦宇？你当你的旧恋人是什么好人？”叶兆言轻蔑地看着她，“笨女人！他比我早一步到‘夜色’，却站在酒吧外不进去，你还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吗？”
苏思瑶的脸突然白了，惊恐不定地看着他：“你胡说，秦宇——”
“他没有？他没有故意等了等？还是他没有和钱晨哲串通来算计你？”叶兆言抢下她的话头，“就知道你要惹***烦，要不是我提前回来找不到你、你今天是不是就要吃大亏了？”
“不会的，秦宇不会骗我。”苏思瑶惊恐地瞪大眼，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秦宇是认识钱晨哲的，如果他没去“夜色”，说明他不知道内情，可他偏偏去了，而且他没有进去。他是想要冷眼旁观，任由钱晨哲把自己给糟蹋了？
这些骇人的念头一个个冒了出来，让她不由得心寒。
偏偏在叶兆言的眼里，她此刻还是没有相信自己，仍然心向着秦宇。他怒极，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冲她吼：“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到这个时候你还相信他？你知不知道你是谁的女人！”
苏思瑶不断摇头，不肯说话，却偏偏因那句“谁的女人”觉得愤怒好笑。
她嘲讽地看着他：“我是谁的女人？不是秦宇的，难道是你的？你不过就是我的床伴而已，见不得人的！”
“哼哼，床伴！”叶兆言的脸色变了变，怒极反笑，“那么今天，我带床伴去泡个温泉吧！”
苏思瑶已经不知道叶兆言在想什么了，明明前一秒钟还气得恨不得捏死自己，后一秒钟却又能稳稳开着车。
大约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座造型很特别的建筑前停下。
她抬头看见一个牌子上写着“泓清温泉”四个字，门口等着的年轻人表情恭谨，走过来笑嘻嘻道：“叶总，你总算来了！”
叶兆言点头：“我们先去温泉，你安排一下晚餐吧！”
年轻人的目光无意扫过苏思瑶，不由得顿了顿，苏思瑶心里顿时一紧，他认出自己了！
目送着他转身离开，她对叶兆言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我们这样同时出现在这里，不大好吧？”
“没什么。小顾是我的手下，这个温泉我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他不过是这里名义上的老板。”
叶兆言的言下之意是这人是自己人，不会对外宣扬他们之间的关系。苏思瑶更加想不到的是，这个温泉会馆居然是叶兆言参与投股的。她和叶兆言在一起五年了，借着自己身在传媒界的特殊身份，也算是没少看过他的新闻，多是以年轻优秀的商界精英的身份出现在电视、杂志上，但是要说到他真正拥有多少身家，她倒是真的没有关心过。
绕过他私人名义下的产业，她还是有些不满：“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最近我们在公共场合的交集太多了。再这样不加注意，我想会惹来很多麻烦，就像今天在夜色酒吧……”
“你觉得我今天都不该出现，应该任你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叶兆言的身体微微前倾，脸色顿时凝重，这个心不在焉的女人，她还在幻想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OK？”苏思瑶怕又招来不可想象的后果，后退一步，一边收拾堆在沙发上的浴巾一边嘟囔，“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不想跟你吵架，我们还要去泡温泉。”
泡完温泉，晚餐安排在会馆内部的一家素食餐厅，餐厅布置得很中式风格，不时有丝竹管弦之声传来，悠扬美妙。
顾思川安排得很到位，大概是早就打听好了，完全符合叶兆言和苏思瑶的口味，净是清淡的家常小菜。苏思瑶虽然已经饥肠辘辘，但仍然吃得很优雅。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顾思川又突然出现，远远地站在门厅处招手示意。
叶兆言冲苏思瑶点头：“你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苏思瑶“嗯”了一声，就听见自己的***响起来。她看是陌生号码没有接，对叶兆言笑了笑：“可能是骚扰电话，你快去忙你的吧，饭要凉的。”
叶兆言走远，手机依旧响个不停，铃声第二遍唱起的时候，苏思瑶接了。
“苏小姐很忙？在约会？”
电话里的声音让苏思瑶瞬间坐直了身子，她微微侧过身子瞥见叶兆言在一定的距离外，才压低声音道：“钱先生？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突然想起了叶兆言之前对她说过的话，钱晨哲和秦宇是一伙的，背脊上不禁冒冷汗。她不敢相信秦宇会这么对待自己，但是——
她想求证，所以问：“号码是不是秦宇告诉你的？”
“呵呵，秦宇？”钱晨哲得意地笑了，“他对你可是紧张得很啊！从背后使阴的给一棒子还不够，居然回头又来找我，真当我是泥捏的吗？”
苏思瑶愣了一愣，仔细想想才明白，他以为给他那一棒子的人是秦宇。心里暗暗庆幸叶兆言没有暴露，她决定将错就错：“你活该被打！”
“你真不怕激怒我？你朋友欠我的钱，明天可就到期了。”
苏思瑶觉得头痛，她的能力实在有限，只好冷静道：“我朋友欠你的钱太多，我也没有办法帮她还清。”
钱晨哲根本不打算放过她，故作诧异道：“放弃？你不打算求叶总帮忙？他可是泾城出名的有钱人啊。”
苏思瑶只觉得太阳穴跳了一跳，他连谁在背后敲他一棒都不知道，她和叶兆言在一起这么隐秘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秦宇告诉他的？她的脑袋里只有这个可能。顿时有无数个念头挣扎着劝说自己，这不是真的，他怎么会？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犹豫着装作没听明白：“叶总？你什么意思？”
“就是苏小姐你的情人，叶总啊！”钱晨哲根本不打算让她蒙混过去，“信书集团的总经理叶兆言，信书总裁戴松明的第一接班人叶兆言，泾城第一女主持苏思瑶的地下情人，叶兆言！”
“你无凭无据，不要胡说！”苏思瑶冷笑，“钱先生，我看你是追债追疯了，说话都透着糊涂劲儿。你可要搞清楚，欠你钱的人不是我，你就算来挖我的八卦隐私，也追不回八千万。”
钱晨哲笑道：“不用虚张声势了，本来苏小姐在泾城也算低调，可惜——可惜你那天来我酒吧，我从你手机上看到了叶总的电话，在已接电话里出现最频繁，甚至还有一张照片……”
苏思瑶惊得手一抖，手机“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06】
“思瑶？”叶兆言和顾思川都被声响搞得转身来看，脸上都带着诧异的表情。
苏思瑶摆手示意：“我没事。”
“小心水杯！”叶兆言眼尖，但是已经来不及阻拦。苏思瑶因为动作过大撞到了桌上的水杯，一下子泼了不少水在衣服上。
叶兆言紧走几步，一边朝顾思川吩咐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让人把干衣服送到更衣室，顺便找人把水杯餐具换了。”
顾思川点头，去找服务生。
“快去更衣室换衣服，手机我替你捡。”叶兆言黑着脸夺过苏思瑶手中的餐布，一把捂住她胸口那块水渍，动作粗鲁而不容反抗。
苏思瑶偷偷瞧见他的脸色不好看，连忙起身往更衣室跑。
叶兆言俯下身子，在就餐的椅子下面摸索出苏思瑶掉落的手机，随手按了几下，一个号码迅速跳了出来。
他冷冷一笑，掏出自己的电话拨通：“喂，Alex，帮我查一个号码，看看究竟主人是谁。”
苏思瑶再回到餐桌上的时候，原先的几道菜已经全部被撤下了，换上了一些新的素菜，颜色以鲜嫩青翠为主。
叶兆言做手势让她趁热吃，这时候有几个穿着唐装的年轻人提着大茶壶走进来。旁边有人递上茶盏，长长的壶嘴略微倾斜，一道长长的水线从高处而下，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水倒得满了，发出清淡而怡人的香气，居然是茉莉的味道。
顾思川也讨好地跑上前来，脸上堆着笑：“叶总，你前些日子提到的氛围问题，我已经请来不少人完善服务。今儿趁着你和苏小姐来，也请你们指点指点，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
叶兆言点头，就听到雕花的小阁外传来咿咿呀呀的唱念之声，开始是念白，后来有胡琴声响起。
有旦角唱得婉转清丽，一节一拍都很有模样，叶兆言闭着眼睛听了几句，突然睁开眼：“思瑶，这几句戏文很耳熟，好像——是你的铃声？”
苏思瑶也很意外在这里听到这几句戏文，正微微发怔地对着自己的手机瞧，被叶兆言一提醒，立刻回过神来。
她掩饰地撩了撩头发，脸上笑笑：“是啊，真巧。以前听人唱过这几句戏词，觉得好听，还特地去跟师傅学过。”
“京剧？”
“不是，是昆曲。”
叶兆言手上的筷子顿了一顿，他对戏曲这一套门类和区别不是很清楚，也从不知道苏思瑶居然还会对这个感兴趣，一时之间有些兴致，他笑笑道：“想不到你对这个也有了解，不知道这段戏词唱的是什么？”
“那个——”苏思瑶吹一吹茶盏里的茶叶，耐心解释，“这段唱词叫《断桥》，唱的是白素贞和许仙之间的爱情故事。”
“嗯，你说你会唱，我想听你唱来听听。”
“啊？”
“是，在这里，听你唱。”
叶兆言定定地看着她：“要不要他们重新给你伴奏一次？”
“不要了，那个——”苏思瑶看见旁边有不少人，脸上有点发热。但叶兆言的性格她很清楚，决定了要听她唱，就一定会让她唱。
叶兆言挥手，旁边一些人包括顾思川顿时会意地退下。
苏思瑶用餐巾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定了定开嗓清唱：“曾同鸾凤衾，指望交鸳颈。不记得当时，曾结三生证？如今负此情，反背前盟。”
叶兆言听不大懂内容，却瞧她脸上表情随着戏词露出凄切之色，再也移不开眼去。从来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在她脸上见到这样的神态。他手里正拿着一根筷子，丝毫不自觉。
“唱的是什么？很好听。”叶兆言听完点头，不确定道，“不记得当时，有这么一句？”
“是，白素贞唱的是许仙的变心。”苏思瑶点头，却没有发现叶兆言眸底颜色陡然变深。
她不想记得的当时，究竟是他还是秦宇？变心的许仙？
哼哼，他心里又想冷笑了。这么多年，她的铃声一直没变，是不是一直都没有放下？他心里有些恼恨自己居然也会计较，不过是逢场作戏，谁也不该当真，不是吗？
“兆言，兆言？”苏思瑶用勺子敲敲白瓷碗，打断他的思绪。她有些后悔自己把戏词唱得这么清楚，怕他听明白什么，但是他应该早就明白的不是吗？
她看着叶兆言神色又被收起，心里暗暗叹气，脸上还装作说笑岔开话题：“我唱得不好，听得你都走神了。”
“没有，挺入戏，真以为你就是白素贞了。”叶兆言点头，轻轻夹一筷子素菜放在她碗中，“从不知道你还会唱这个，以后叫你素素，好不好？”
“啊？”苏思瑶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又羞得满脸通红，忙把脸埋进碗碟之间。
